早。在这之前,咱们还得在这撑过六个小时。”某个队员的脑袋被按住,一回头,原野从夜色中走来。
“我知道连续战斗已经让大家很累了,但是处在异常中,夜晚也十分危险,我们需要人守夜。”
“每次休息的人不能多于总人数的三分之一,我需要其他的人分别守在帐前,两个居民楼走道方向,和草地尽头。这次我不强求,也不做分配,觉得自己状态无法支撑的人自己去休息,能够再守夜的人留下。再过不久就会天亮,队员们,撑住这最后的六个小时。”
“从现在开始,”原野轻轻地击掌,“做出你的选择。”
……
阿龙迦毫无疑问地选择了留下。
他对于掌控自己的精力有一些个人的小窍门,在需要战斗的时候,他警惕更胜虎和狼。
更不用说这具身体尚且16岁,精力旺盛。
他选择了草地的尽头,以他的眼光看来,这里是最危险最容易有异变发生的地方。
所谓的草地尽头是指,草地开始延伸到居民楼外,与小区外连绵的荒野相接的开口处。
守在这里,向里能远远地看见结起的帐子,向外看去,则是夜色下长草翻涌的荒野。
也许它曾经不是荒野,也许是修剪完好一望无际的草坪,运动场,但它如今已成为完全的荒野。
长草起伏。
阿龙迦和其余的十几人零零散散地坐在草地尽头,今夜没有月亮,但是夜幕中却有点点的星光,满幕星海,是以并不黑得让人无法忍受,也没有黑到让人无法视物。
有微微的风吹,和机甲的通感让其感受起来就像是吹在脸上,夜风拂面。
十几个人一时都不再说话,靠坐着彼此,要么望着远方,要么望着高楼,默默无声。
到了后半夜,哪怕没人睡着,可是人们的神思难免恍惚了。
到了夜色更深处,不知道是谁,开始低低地哼一个歪歪扭扭的小曲:
“稻草人……我是一只稻草人……站在金色的海……”
“阳光星光,雨停又雪,可我没有帽子……
“我在看的是谁的家~”
“稻草人……我是一只稻草人……”
这个调子像苍蝇嗡嗡嗡,扭来扭去的,在这种人已经恍惚的时候特别洗脑。
彭烈跟阿龙迦坐得不远(此人其实是看阿龙迦留下了,也义无反顾地留下,并且跟着坐守草地尽头)。听到这个调子,居然恍恍惚惚就要跟着一起扭动身子:
稻草人……我是一只稻草人。
稻草人稻草人稻草人……这句话就要在他脑子里打起圈来。
苍蝇打了几十个圈,彭烈一拍脑袋。不是,什么稻草人!
他的急脾气又腾地一下冒起来了,火焰熊熊。到底哪个人在哼这个魔音贯耳的小调子!
他刚要开口呵斥,忽然听见李·维尔逊做梦一样漂浮的声音:
“神了,这还真有稻草人。”
哪里有稻草人?哪里有稻草人?!
彭烈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今晚怎么人一个个都像发梦魇了?
他怒气冲冲地抬头……却呆住了。
荒野的地平线上,真的有一个稻草人。
不是很显眼的那种,就是一个破败的稻草人,几乎淹没在长草中,长草被风吹着起伏,拍打在它的身上,堪堪露出半个上身。
渺小得像个黑点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得特别清楚。
他心中像被锥子扎了一下,第一反应是高度警惕!他有一种极度怪异的感觉。
之前那个稻草人在那里吗!?
可是一个呼吸、两个呼吸……之后,彭烈忽然不太确定了。
他心底那一下的针扎像是忽然被抚平、抚平、抚平,抹开……然后那种怪异的感觉就消失了。完全消失。
像一抹阴翳悄然流走。
只是他的“感觉”有点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