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铁钳一样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腕!
而她张开的五指下,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透过自己的指缝,尼罗窥见了那双眼睛。只是一瞬间,一股巨大的恐惧就紧紧抓住了尼罗,她骇然莫名!
不是因为阿龙迦的骤然复苏,而是直到这一刻,她才忽然注意到了阿龙迦的眼睛,像是有一层雾气终于从眼前散去,她终于看清楚了,张开的眼睫下,那居然是双深红色的眼瞳,红色浓郁得像血!像是透过无穷光阴洇过来的血色,那种烙在人心底的红,神秘古老,该是双让人印象深刻过目不忘的眼睛。那么之前,是什么蒙蔽了她的感知?
可什么东西能蒙蔽她的感知?还能蒙蔽那么久?!
这样一双深红的眼睛。原来你是……尼罗心中一动,忽地凉彻。
……
被完全碾碎的那一瞬,阿龙迦的意识炸成了成千上万的粉末,像冰霰一样散落。却不是死,而像是跨过了一扇门。他觉得身上前所未有的轻盈,天地是一扇无尽的长门,他是在其中跋涉的旅者,如今他褪去了有形的枷锁,所以重获新生。
虚无中,有广阔的空间在他心底打开。
尼罗最后侵入的力量,像一道闪电刺入他的脑海,沙沙地风起。
好像心底深处的灰尘都刺破了,脑海深处有画面在翻腾,蠢蠢欲动。什么东西第一次苏醒。他要努力地睁开眼,可是眼前模糊像是隔着雨幕,线条凌乱地狂舞,呼吸间天地闪而复灭,蛮荒而古老的画面铺天盖地的降临。
苍红色的闪电划破黑暗,宇宙在他的脑海中连成一片无垠的荒原。
他睁开眼去看,世界第一次如此清晰。
青铜羽翼在天空里狂风般起伏,他脚下延展开无穷无尽的荒野。
世界的尽头,立起通天的木柱,血红的人形被挂在木柱顶上,如同受难。人形的鲜血垂下那么长,染红整根木柱,通天彻地,像是一座红色的塔。
下一秒他又站在断崖上俯瞰,红色的海漫漫浮起,水中飘浮成千上万的尸体,散布在海面上形成一株大树的形状,每一具都来自不同的物种,尸身上刻满可怖的痕迹,像漆黑的烙印。
他的视线所至,一切都活过来。
天上响起山呼般的长鸣,海中的尸群睁眼,血红的人形在柱顶苏醒,仰起腐烂的脸,仰望天空。
它根本没有脸,也没有双眼,血肉模糊的脸上只有漆黑的孔洞,凝视从那个孔洞中透出。那凝视来自死亡深处,像是一阵坟墓里的风,带着腐朽的气息席卷而来。腐烂的脸看着天空,像是阔别了千万年。
又或者它不是在看天空,而是透过阿龙迦的双眼直接看见了尼罗。那是侵犯了它领土的蟊贼,窃国之罪,不可饶恕。这是历史中最大的僭越。
它慢慢仰起脸,那空洞死亡的目光,像一道火线,顺着相接的视线烧了过去。尼罗这一刻像被定住了。她的双眼像被一根引线牵着,木柱的阴影迅速移动,像月相变幻,或者太阳下旗杆的影子,那阴影投射下来,遮蔽了她的双眼,像日食吞噬太阳,世界陷入死寂的漆黑,她瑰红的瞳子中也清晰地映出了那通天的木柱,那是一根红线连接天地的景象,人形血红色的脸直接烙印在她的脑海深处,像通红的铁那样烧灼。
尼罗厉声地嘶叫起来,火沿着引线般的目光熊熊燃烧,终于灼伤了她的眼睛,她扑倒在海面上,阴影般的力量像油泼的雪一样消融。
这还不是结束,似乎只是因为尼罗和人形对视了那一眼,一切都变了。
尼罗浑身剧烈地颤抖,远处海底发出轰然巨响,像是一座山的崩塌,红海一震,波纹诡异地静止,然后陡然升起!
水面接天地上升,像是两堵排天的高墙,一线天从中间分开,无与伦比的力量推着水墙不停地上升,海水顺着墙面滚滚上流而不落下,瑰红的湍流形成令人目眩神迷的巨型海螺线,就像是神话中摩西分海的奇迹!红海两分,化为接通天国的高墙。
水幕的底部,海水旋转着下陷,形成一个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