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蹲下身摸摸小姑娘的脸颊:“我要送她回家,我答应过阿比盖尔帮她这个忙。”
埃特蒙德握着帽子的手动了动。
罗斯玛丽揉揉酸胀的眼眶:“我可以帮你打听消息……”没有哪个男人能在她面前嘴硬。
“从海里走是走不了的。”安娜耐心的替阿比盖尔把她白色的发丝拢整齐,一下又一下,“海里那些利维坦全部都是伪装成海兽的生物机械体,水生种的人鱼也扛不住。”
“伊维尔的火山锥内部藏着无数机械狱卒,你们居住的囚室墙体内,钢构框架,全部都是。”埃特蒙德重新戴好帽子,“还有液金项圈,不是医疗站取下后就能高枕无忧,那玩意儿装载芯片使用,实体埋藏在犯人皮下。”
所以屋顶花园的犯人才不佩戴项圈,液金只是个外在表现形式。
“我们进入伊维尔时并没有做过皮下埋藏手术。”卡卡瓦夏无比确定这一点,埃特蒙德冷笑,“你只是不知道而已。”
“离开星舰的时候,”安娜突然发出声音,“囚犯刚下星舰时有一段时间差,空白的。”
她被两个狱卒摁在海里狠狠搓了一遍再拖进登记处居然还没有排在队伍末尾,这段记忆很显然是错乱的,失忆的人对这段非常敏感。
埃特蒙德点头:“公司用了忆质混淆囚犯们的记忆,连麻醉剂都舍不得用。”
“所以,你怎么知道这些。”卡卡瓦夏似乎很平静的看着埃特蒙德,后者苦笑:“我就是个做芯片的通讯技术商,要不然怎么会被扔进伊维尔。”
文盲听不懂这个。
他索性也跟着蹲下身,随手捡起脚边的树枝比比划划:“如果要走带我一个,我今天收到了公司法务部发来的律师函。”
“不交出手里的芯片技术就要上法庭,可以预见的会被送到火山锥里去。”
就他这逃命都费劲的破体质,去了下层就可以躺平等死了。
卡卡瓦夏转了转眼睛:“你这么有钱,怕什么?”
安娜和罗斯玛丽一起转过去看埃特蒙德,艾诺利阿先生的冷笑还没来得及收起就变成苦瓜:“我是有钱,问题我还有一堆唯恐拖后腿拖得不够效率的亲戚。而且艾诺利阿星系是个双星系统,每年都要花费大笔投入让恒星变得稳定,不花这笔钱分分钟良田变沙漠。”
这就没办法了,能生活在绿洲里谁也不愿意去吃沙子。
“再说了,”话匣子一打开,埃特蒙德憋了许久的抱怨源源不绝,“我如今身在伊维尔,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哪里能请律师和公司的法务部打对台。受理案件的法庭好死不死归属庇尔波因特,相当于从法官到法警全都是公司的人,我拿什么和人斗,头吗?”
“那你头还挺硬。”安娜幽幽感叹。
埃特蒙德:。
“总之,从下层突破是出不去的。”他悻悻然做了个总结。
好像没有什么路可以走。
“也许……你们可以先去岛上……”罗斯玛丽小小声道,“运输补给的无人星舰往返并不规律,但也只有它一定能出去。”
运输舰要停在岛屿旁上下货,补给品会先运进仓库核算成本,然后再按需调用。这是个狱卒告诉她的。
“那就先上岛,走一步算一步。”安娜扶着膝盖起身,把阿比盖尔装进袋子背上,“我去送她。”
卡卡瓦夏依依不舍的拽着裹尸袋一角,她回头看了一眼:“跟上。”
“等等!”埃特蒙德追在后面,“我先帮你们处理一下……”
处理一下项圈的监1听功能。
经常运尸体的清洁工总有些特别权限,安娜先把卡卡瓦夏和阿比盖尔一块送去医疗站的焚化室。08241321号脸上还沾着尚未干涸的血,狱卒们突然变得格外客气礼貌——为难她也不会有新的信用点产生,反倒是工伤得自己出钱治,是个人都能算清楚这笔账。
看守升降机的狱卒甚至帮忙摁了楼层,眼看着安娜来来回回把中庭和垃圾堆里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