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二叔转了转眼珠,温声道:“贤婿啊,你看那张书生已经打发走了,糖姐儿也是你的人了,咱们已然是一条船上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一家人,以和为贵嘛。我做主,不要你赔,你也别闹,叫人家看咱们家笑话。”
“咱家论财力只能排到第二,那周氏只看着和善,真遇上什么事,定会往死里打压咱们。大哥不在,大嫂又去了,宋氏的根基不稳,可不能给外人钻了空子。”
沈昭予才不惯着,有不满就当场发作。
“首先,张书生是自己走的,你们没打发他,你们还企图让他回心转意。其次,我们也不是一条船,我和糖儿在岸上,你们自己飘着去。”
最好能撞山上,掉河里,淹死。
“第三,不是我要闹,是你们狮子大开口,要大小姐补上定礼的‘亏空’。”沈昭予再提起来,依旧觉得离谱,他气笑道,“果然讹人敲诈强买强卖来钱最容易,只要舍了脸皮就行。”
二叔欲再说,沈昭予抬手制止。
他站起身,一甩袖袍,不怒自威。几步走到宋遥身前,全身气势骤然放开,明眉锐眼,不动声色:
“究竟是家丑不能外扬,还是宋洛繁的前程不可影响?得罪了婺州费氏的公子,宋二爷的前路怕是不好走吧。”
宋遥脸色骤变,惊惧抬头,“你怎知那费——”
“我刀上沾过的血可不只来自异族。”沈昭予目光平静,“我脾气不好,又是莽夫一个。别说是一个宋洛繁,就是刘荣元和费卓都来,我也照砍不误。”
宋遥抖如糠筛,看他像是看一个怪物,结巴道:“你,你敢直呼刺史大人名讳?!”
还是两位刺史大人!
“哦,我还敢直呼皇帝名讳,”沈昭予勾起唇,笑得极为妖冶,“你要听吗?”
二房众人:??
“那我可说了啊——”
沈昭予清了清嗓子。
平地炸响一颗雷。
二房众人你拉一下我,我推一把你,捂着耳朵,作鸟兽散。一眨眼功夫,屋子里便只剩下沈昭予一人。
哎,真是胆小,连个名字都不敢听。
他要是做了皇帝,倒会欣赏敢直呼他名讳的人。
“出来吧。”
沈昭予负手而立,背对着门。
宋星糖眨了下眼睛,左右望望。
这是……叫她吗?
沈昭予就跟脑袋后面长了双眼睛似得,他低笑道:“对,就是叫你。”
宋星糖缓缓睁大眼睛,“哇”了一声,忙拎起裙子跑进去。
“鱼鱼,你难不成会算命吗?”
嘭地一声——
一把抱住。
身子被冲击往前,沈昭予的两脚却稳稳钉在原地,他抿起笑意,把人拎开,故作严肃道:“偷听人说话?”
宋星糖并未在他身上感觉到怒意,哪怕他冷脸,也自然是不怕的,她仍嘿嘿笑
着,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祖母又没叫我,被她发现,她又要不满。”
祖母生气的样子真的很可怕,像是她幻想里鬼怪奇谈里的老树妖,板起脸时,干瘪的树皮扑簌簌往下掉渣子。
沈昭予感觉到她微微抖了一下,抬臂揽住她肩膀,拥着她一起往外走。
“她会骂你?”
宋星糖思索半晌,“唔,会……吧?”
“你连别人是否骂了你都听不出来?”沈昭予大好的心情顿时没了一半,“你怎么……”
这么笨啊!
宋星糖连忙摇头,“那倒不是,我能听出来,但她们说话并没有你难听,而且她们只是一样的话反复说,不像你,回回都有新的说法,这才叫人分辨不清你到底是不是在骂人呢。”
这也算夸赞吧,沈昭予勉强又愉悦了一些。
“她们不会说书上写的话,所以我肯定是能懂的,只是我觉得并不算骂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