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余霁红扑扑的小脸,也忍不住哭泣了起来——起烧是真能死人的。
虽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可这孩子是她小心翼翼,费尽心思,护着养起来的。孩子第一声叫的“娘”,是叫的她。
可崔王妃没埋怨熊爹,见他悔恨又惊恐,反而安慰道:“大趾是我养起来的,我比你清楚,他有多健壮。丁点大的时候,在襁褓里蹬腿,就让奶母浑身青紫,每天得换个奶母。别担心,他是咱家的麒麟子,生而不凡,老天送他下来,必不会这么快召他回去的。”
“对。”熊爹也咬牙点头,他更知道孩子有多不凡。
余霁的身体素质确实好,发烧完全是身体对抗炎症,烧了一天多,屁股消肿,温度也下来了。
余霁刚迷迷糊糊醒过来了,就被温柔地捞起来,喂水喂药。他屁股还疼,可比昏睡之前好多了。他看见照顾他的,是素合。
吃完了药,余霁本是还想睡的,可躺下去就听见外边传来了有节奏的铃铛响,哼唱声,还有陌生香料气息。
熏香是必须的,富裕人家各种香,平民百姓用艾草,再穷就用干草,驱虫又驱蛇。这年代可是皇帝都在睡觉的时候,让蜈蚣爬脸过,乌墨刚来时,宇文霁就担心他让虫子爬进耳朵。
本来没有点香习惯的余霁,现在却已经对这事儿十分在意了。可现在的味道,比较呛,不是好香料,跟现代的香烛味比较接近。
余霁看乌墨在角落站着,松了一口气。乌墨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一怔之后,对余霁笑了笑。
崔王妃就进来了,她开门的瞬间,外头闹腾的声音更大了。
“我的儿!”崔王妃扑了过来,摸着余霁的小脸看了半天。
“母亲,外边闹什么呢?”
“不许胡说,是法师给你安魂呢!”
余霁心里一紧:我不会是昏迷之后说胡话了吧?
“好孩子,安心睡吧。没事儿。”
余霁看着崔王妃:“所以,母亲,这次能确定,不让崔小熊教我了吗?”
上回说给他作主,余霁懂,这是会斥责崔小熊一番,可最后还是要让他教。现在他受了伤,或许能借此达到目的。
余霁是真讨厌他,讨厌到都开始怀念大学英语的老师了——节节课查考勤,课上不断提问,可他自己上课就是读课文,最催眠的课程,毕业后想起他来还会忍不住打个哈欠,他应该去当助眠博主。
屋里的下人瞬间都下去了,可乌墨留下来了,他站在他的角落没动。
崔王妃没有驱赶乌墨,默许了他的存在,她垂头摸着余霁的脸:“傻孩子,你不喜欢也得让他在那儿,你得和崔家好。不只因为那是你的母族,是我的娘家,更因为他们是本地的大族。你长大了,你得学会受委屈了。”
“……”
余霁蔫了,崔王妃见他如此有些不忍,可还是忍住了:“乖乖睡吧,母亲不扰你了。”
崔王妃走了,她前脚走,乌墨走过去关了门,倒是将素合他们都关在外头了。
其余侍女看了一眼素合,素合只思索了一瞬,便对她们摆摆手,让旁人去忙,她自己守在了门口。
余霁:“乌墨?”
“主人想让崔小熊离开吗?”
“别叫‘主人’,还是叫大趾吧。但我确实是想的。”
“好~”乌墨对他笑了笑,他终于被养出了些这年纪孩子该有的婴儿肥,笑的时候可可爱爱,十分治愈。
乌墨给余霁拉了拉被子,继续道:“大趾,崔小熊乃崔家名士,他来此,虽说最初没允你拜师,但终究是要靠着一个师徒的名分,加深两家的联系。”
“你的意思是……不要崔小熊,要别人,主动与崔家换一条线?”
“正是。崔家的伴读中,除了崔小熊一派,便是崔棘一派的。”乌墨见余霁面露迷惑,又为他笼统讲了讲崔棘。
崔棘,字长锦,是目前崔家族长崔冰的四叔。他也是一位名士,但如今已经隐世(不出面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