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来,接过那把铁铸的钥匙。
她还从未去过父亲的库房,也许库房里会有母亲留下的东西,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找上一找。
午后的阳光明媚,院落里的花草树木享受着微风的轻抚,有两人行色匆匆地踏过青石板小路。她们走路带风,路边不知名的野花被吹落数片花瓣。
站在库房门前的时候,慕容无双望着眼前这扇略有褪色的朱红色大门,门前缠着重重铁链,铁链上挂着一把铜锁。
门前守着的两个男侍卫见慕容无双手里有钥匙,毕恭毕敬地帮她打开门,然后退到旁边。
大门打开,慕容无双的心中莫名生出一丝胆怯,她要进去吗?
如果她选择对那封信视而不见,她的人生就能如以往一样平静美好。
她的父亲是京城人人盛赞的痴情男子,妻子生前不曾纳妾,死后也无续弦。哪怕膝下只有她一个女儿,也没有再续弦,更没有从宗族里过继一个男儿来。
她是平北将军府唯一的孩子,是慕容氏最尊贵的长子,未来也会是夏池国最尊贵的女人。
库房的窗户都被封上,只有门口被阳光照亮,房间深处一片漆黑,幽深得仿佛会将一切吞噬。
慕容无双忆起自己过去十六年间与父亲相处的点点滴滴,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父亲虽有几分聪明,但凭他的智谋想要成为战无不胜、平定北疆的常胜将军,定然另有神机妙算之人在旁相助。
在那封信出现之前,她以为自己的母亲是那个神机妙算之人。母亲为父亲出谋划策,两人一文一武共同平定北疆。就像她这麽多年来为父亲出主意,帮助父亲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一样。
偏偏那封信出现了,信中将她的父亲贬得一文不值,骂他文不成武不就,说他的军功封号都是偷来的。信里还说北疆是母亲带兵守住的,与父亲毫无干系,平北将军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应玉树。
“小姐,我进去点灯。”在慕容无双纠结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银竹取来了烛火。
她正要进库房把里面的灯烛都点亮,慕容无双拿过她手里的蜡烛,要她在外面等着,然后一个人进了库房。
库房里的灯烛被慕容无双逐一点亮,烛光让她看清了整座库房里的摆设。一排排整齐摆放的箱子放置在库房左侧,右侧竖立着十多排木架,前两排上面放着各式古董摆件,后面几排放着的都是书册。
她绕着库房大致转了一圈,然后举着烛台穿过一排排木架,来到库房积灰的角落,墙角处摆放着一杆红色长枪。
枪杆长约一丈,枪身由混铁精钢打造而成,枪头呈凤头型,其锋三寸,乃白金铸就。即便蒙着厚厚的灰尘,也看得出它曾经锐利无比。
慕容无双放下烛台,伸手拂去长枪上的灰尘,然后一寸寸地抚摸着这杆冰冷的枪。在她蹲下身触及枪杆尾部的时候,摸到了凹陷进去的刻痕。
她拿起烛台凑近了看,烛火照亮枪杆尾端,那里端正地刻着两个字——玉树。
慕容无双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这两个字,一些被自己刻意遗忘的细节浮上脑海。
父亲的封号是平北将军,这个封号是靠平定北疆的军功得来的。可作为一名男武将,他的书房里却没有一件武器,手上也并无常年拿枪或是拿刀生出的茧子。
五年前,父亲为何突然带她去永济寺为母亲祈福,而不是一如既往地带她去祖坟祭拜母亲?上个月,慕容氏祖坟为何突然开始修缮,导致她仍不能去祖坟祭拜母亲?
库房中有许多神兵利器,这些兵器模样崭新似乎并未被使用过。只有这一杆被丢在角落里的枪饱经风霜,枪尖和枪身都有些微被磨损的痕迹,但这枪上刻的是母亲的名字。
答案跃然纸上,慕容无双阖上眼深呼一口气,泪水无声滑落,一滴滴砸在手背上。
慕容无双不记得自己是怎麽离开的库房,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出现在义妁堂中。
药肆里只有一个学徒在认真地背医书,魏老板并不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