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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那药粉太过厉害,还是杨崎又给他补了一些,他浑身都使不上力,心里一阵骂骂咧咧。

应青炀被杨崎搀扶到高台边缘,他不可避免地垂落视线,看到了高台之下跪地的人影。

一双双眼睛盯着他,目光炽热又虔诚,好似要将全身心都交付出来。

边上的杨崎抬手一挥,高台之下,众人跪地俯首,高声喊道:“天佑我大应!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浪迭起,在昏暗的地下道场里回荡。

应青炀只觉得遍体生寒,原本便有些没有知觉的身体更加麻木,心脏焦躁的声响像是急促的鼓点,却也无法催动逐渐僵硬的骨血。

思绪好像都随着面前的场景,回到很多年前,众人从旧都那场大火里逃出生天。

也是这样的视线,这样的顶礼膜拜,像是噩梦一般纠缠了应青炀很多年。

*

旧都的那场大火,来得很不寻常。

那是大应末年,应哀帝的暴戾愈演愈烈。

当时的应青炀不满一岁,他母亲是冷宫里的一位妃子,据说遭应哀帝厌弃,连名字都没有留下一个,连带着应青炀这个五皇子也并不受宠。

深宫之中,不受宠也就罢了,应青炀还要更惨一些。

大应司天监在他尚未出世时就预言他是个扫把星,必然会将大应引向灭亡。

他出世之前便有人上谏,请求将他母妃处死,以免给大应带来不祥。

那时的应哀帝已经彻底暴露出了喜怒无常的本性,不知怎的,他下令处死了上谏的臣子,五马分尸。

或许应哀帝是觉得,他某朝篡位后的第一个孩子,就被斥责不祥,就好像等同于在斥责应哀帝自己,屠戮兄弟,囚禁侄子,这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应青炀出生之后,不哭不闹,双眼也似蒙了一层水雾似的,不仅天生体弱,而且被多名太医确诊为胎里不足带了痴症。

应青炀自己深有体会,他带着前世的记忆睁眼后,便始终像是和这个世界隔着一层,不能出声,也不能对外界做出任何反应。

就好像一个年长的灵魂,没有办法适应这具羸弱的身体,只能勉强维持在“活着”的状态里。

而后,皇五子是个灾星的传闻便愈演愈烈,从皇宫到民间,都有人盼着他早早去死。

而真正掌握生杀大权的应哀帝本人,虽是处死了上谏的官员,又留了应青炀一命,心里却绝非对占卜预言毫无芥蒂。

他亲自给应青炀取了这么个充满恶意和诅咒的名字,似乎盼望着这个预示着大应灭国的不详之人能自觉一点,英年早逝,甚至快点夭折才好。

皇宫里的人最会看人下菜碟这一套,皇帝盼着他早点死,自然有人趋之若鹜地折磨他。

按理来说,一个婴儿被人苛待,吃不饱穿不暖的,早该顺了人们的意,早早夭亡。

好在,应青炀这人,前世早亡,今生命硬得厉害,烂命一条和整个大应比上了命数,生生把大应熬到了亡国。

应青炀逐渐能够控制身体之后,他已经快满周岁了。

当时应哀帝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单纯失心疯了,这人忽然决定诛杀支脉的所有手足兄弟,包括他的侄子,被囚于清澜行宫的先太子应九霄。

裴相上书请奏,希望应哀帝网开一面,不要背上残杀手足的千古骂名。

于是裴期获罪下狱,裴氏也被牵连,尽数被诛杀。

裴期在狱中受尽酷刑,在亲眼看着裴氏血流成河之后,才终于被判凌迟处死。

行刑当日,一场大火席卷旧都。

兵变?宫变?没人说得清楚。

火苗在都城里窜得飞快,几乎瞬间便连成一线,并且迅速向皇宫蔓延。

与此同时数千精锐兵马涌入旧都,大应禁军也有一半变节,观刑的应哀帝只得草草撤退,水火无情,热浪之中还有兵马收割性命,人人自危。

应青炀这么个扫把星当然不会有人在意,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