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喜欢称其为美术生,不觉得对方那靠拍卖抬价得来的身价是真正的艺术家,但那个人曾经说过她难得略微赞同的一句话:人能受到的最大的,最朴素的,最原始的震撼,实际上是来自于同类的身体。
你看自己的身体,无论多么漂亮,因为朝夕相处,总觉得平平无奇。可别人的身体就不一样了。
她十九岁的时候看秦宝灵,终于第一次地意识到了这种震撼。
秦宝灵这个人,学历低,穷困潦倒,姊妹兄弟多,爹不疼,娘从手指缝漏下的一点爱则充满着无能为力。她在服装市场跟老板批发羽绒服卖,在她看来,她人生中最幸运的瞬间大概是有人邀请她拍挂历,那个人叫熊涛,是中国挂历摄影大王,带着她一路北上,把她一路带到了京城。
在李玉珀看来,她最幸运的瞬间是被自己发现,这个女人虚荣,拜金主义,极端的自私自利,为了资源和前程什么都豁得出去,然而却有一张秀雅的脸和一具美丽的身体。
她没见识,浑身上下都是用钱堆起来的,毫无气质可言。
第一天晚上,她让秦宝灵站在浴缸里看着她,往后很多次,秦宝灵主动站着让她看,褪去那些昂贵的衣饰,那种庸俗也跟着烟消云散了,她只看得到——纯然的美丽。
秦宝灵经常问她问题,很没见识,傻得可爱,可怜巴巴的,一双眼睛亮晶晶,像她最爱的小猫小狗。
那天她握着自己的手,问她:“如果我想纹身的话,在这里纹一个什么样的图案好呢?”
她轻轻地抬起手,秦宝灵纤细的手滑过她的手腕,捉住她的食指,带着她从那片纷繁怒放,烈烈发烫的缠枝牡丹上抚过去。
斑斓的花影在光影下变幻闪烁,李玉珀眨眨眼睛,灰眼珠微微颤动。
她感到一种难耐的饥渴,正随着翠绿的茎路生长攀援,迫不及待地收紧,等待绞杀她鲜红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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