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先证明给我看,你能一日背下《大学》、《中庸》两书,共五千余字,我才会答应你的计划,要不然一切都是空谈。还有,从来没有说将先贤之言和四书五经分开讲的,因此我四个月给你讲完这些东西,这四个月间,你得把四书五经、先贤之言和至少唐史及之前的史书全都背下,否则时间绝对是不够用的。便是县试通过了,你也难过县令那一关。”
段之缙闻言深深吐了一口气,前路困苦,可也不得不走了。
段之缙抽出《大学》一文,先通读一遍,理解了大体的意思,知悉了三纲领与八条目,理解了其中的为政以德的思想和心性论,便开始凝神静气按段背诵。
《大学》的文字还是比较熟悉的,因而一千五百余字,不过一个时辰便诵完,正恰巧是口干舌燥,心烦意乱的时候,沈白蘋身边的春华先上去给夫子添了水,又提着小壶走到段之缙身边,悄声说:“二奶奶吩咐奴婢给二爷添些水。二奶奶说了,叫二爷求稳不必求快,真真把东西记进了心里,这才是没浪费功夫呢。”
段之缙轻笑了一声,刚要叫她传话回去,让沈白蘋放心,上面端坐的秦慎之猛磕了一下烟斗,警告一般激烈地咳了起来。屏风后边的沈白蘋觉得羞,小丫头也吓得缩缩脖子,低着头钻回了屏风里边。
“有人添茶倒水,更应该专心致志才是。你说是不是啊缙儿?”
段之缙连忙应是,展开纸笔,松烟忙上来磨墨,段之缙便一笔一划,把刚才背诵的书默了出来,最后顺势另起一行,写道:“蘋儿放心。”
吹干了墨水,段之缙将默写的功课塞到了松烟手中,“去传给夫人,叫她为我对照改正,看是否有默错了的地方。”
松烟瘪着嘴偷笑,将一打纸递到屏风后,段之缙深呼吸了两下,又开始背诵《中庸》之文。
刚通读理解了意思,屏风后边的纸就传回来了,那一笔“蘋儿放心”被狠狠地涂抹去,旁边一串娟秀的小字,笔尖儿一扫尾,似乎还能看出来写字人的恼,“并无此句!慎写慎写!”惹得段之缙轻笑一声,这也算是一天的快乐事儿了。
之后的时光便苦得很,因《中庸》之文他多少也知道些,所以背得不算慢,只是如何也得小两个时辰,再是四千字,默一遍又得一个多时辰,如此,《中庸》一书,六个小时打不住。
从辰正初刻先生进了门,到酉正时分先生带着他的烟斗走出去,足足五个时辰的功夫,段之缙先费九牛二虎之力说服了秦慎之,又读书、吃饭、读书,一天下来,身子疲惫到提不起劲儿,可虽是背完了两本书,到底是自己不满意。
不行……这样的话,也就是刚刚能学完罢了……
人还是得对自己狠一点。
一个堪称灭绝人性的作息方式一下子窜进他的脑子,一个睡四个小时,剩下的事儿用三个小时做完,如此便有十七个小时的读书时间。
大名鼎鼎的雍正作息,一天掰成两天用,就不信学不完这些书!
说干就干!段之缙起身稍稍活动了一番,缓了缓身上酸麻胀痛的劲儿,立刻就拿出来了《论语》诵读,这是一万六千字的大工程,不是一天两天能诵完的,今儿晚上挺到子正时分,刨去松松筋骨要用的半个时辰,现下还有两个半时辰,只背诵到三分之一便好,明儿寅正时分再默不迟。
这边干得正起劲儿呢,屏风里的沈白蘋莲步轻移挪到了段之缙的书桌旁,放低了声音问道:“二爷……你不用晚饭吗?”
段之缙捏了捏书角,蹙着眉,眼睛一刻不转的盯在书上,一边默记一边回,“我日后只用中午一顿。除了父亲、母亲或者施姨娘唤我,平时你能自己定下的事儿都不必告诉我了。”沈白蘋轻点头,抱着自己的书悄声退下,怕惊了他读书。
第一天去适应这样的作息,真是够难熬的,才将将巳正二刻,大脑高速运转了一天的段之缙便要睁不开眼了,脑袋直往书桌上磕,酽茶灌了一壶,总是没什么用处,书里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怎么看着看着,就全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