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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里京城竟来了寒风,刺穿人骨,各家各户又烧起了火穿上棉衣。

可朝廷对穿衣有规制,入了春便不能穿棉衣,因而大冷天大家还是一身春衣,官员们冻成了鹌鹑苗子。

千步廊内,理藩院尚书陶士倧推开房屋的大门,先在火盆前烤一烤手,抱怨道:“真是怪了,在外边站一会,骨头都冻硬了。”

理藩院的人来来往往,官员任职和几年前大相径庭。罗大人升走,陶士倧成了新的尚书。

旁边的侍郎跟着抱怨一句,“这才哪到哪儿,明儿还要去乾清宫御门听政,大家一块儿站在下边吹冷风才叫爽快。”

正话反说,他对这怨气大得很。

其实御门听政也是朝廷里常有的事情,只不过当今有了军机处,更喜欢在小屋子里解决一切军国大事,明天是景淳元年之后,头一回儿听政。

这大冷天的,非把人冻死。

另一个侍郎嘴一撇,“还不是南岺总督弄出的事情?他怎么能叫水西头人跑了呢?也真怪了,发了那么多的函文,穹迦人竟理也不理。可见他在那里也没有什么威望。”

“若不是他放跑了牢洱,又何至于弄出这些麻烦?”

在座的三个人心里都清楚,朝廷对和穹迦人打仗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也不屑去和他们动兵,那势必要派人出使穹迦。

可那地方谁愿意去啊?愿意去的才是傻子。

每回上供弄些什么托巴碗,陶士倧头一回见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到手里才觉得不对劲。摸起来像是什么东西的骨头,问了才知道,竟然是人的头盖骨,用金银水晶装饰了供奉他们的神明。

好家伙,什么样的神明得用人的头盖骨做器具来供奉?

现在要从理藩院里出人去出使穹迦那该死的地方,弄不好就得他这个尚书亲自带人去,他心里埋怨得紧,嘴上却嗔怪起了两个侍郎。

“行了行了,以前哪个冬天没有御门听政?就是这两年把你们娇惯坏了,现在入了春出个门都不愿意。这话叫皇上听见了,你们这官服还要不要穿了?”

两个侍郎缩缩脖子相视一笑,而后跟陶士倧打趣道:“大人心系家国,想必这次出使也一定会毛遂自荐。”

陶士倧眼一瞪,骂了一句滚,又假嗔道:“真要派人去,我就把你举荐上去。”

打趣的侍郎连连求饶。

第二天冷得出奇,幸好皇帝体恤他们,推迟了两三个时辰才进行御门听政,正好叫太阳照得高高的,打在官服上,严寒便也没那么刺骨。

六部尚书和理藩院的尚书都在皇帝身边跪着,内阁大学士就剩下了刘玳廷一人,剩下的三位大学士皇帝迟迟不愿意补齐。

刘玳廷一个人干着四个人的活。眼皮都要耷拉到地上。

陶士倧偷偷叹一口气,觉得自己在理藩院这个没多少事儿的衙门做无用的尚书也挺好。

剩下围在皇帝身边的多是些年轻人。叫什么宋征舆、郑楒琅,一个还在翰林院就入了军机处行走,另一个做长史竟也能跟着长乐王参政。还有长乐王,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倒是什么都管。

剩下的人就是他的亲信,刑部尚书秦行和礼部侍郎邹文。

因为他这个理藩院尚书总是排到最后被问,陶士倧便有些走神,默默想着不怪皇帝喜欢年轻人。

陛下正值壮年,这些青年少不经事,只能什么都听皇帝的,自然讨皇帝喜欢。

谁知这次问完了兵部的尚书。第二个被问的就是理藩院陶士倧,皇帝让他说话,他竟没听见,还在那走神。

这大冷的天儿,竟然让皇帝等着,长乐王咳嗽一声,讥诮起来,“陶士倧,这里边太暖和叫你想睡觉了?要不然你出去吹吹风?陛下问你对于出使的人选有什么意见,你为什么不答话!”

他疾声厉色的,皇帝倒没怎么生气,陶士倧还未跪下请罪就张口打起了哈哈。

“行了行了,天儿冷,刚才冒着寒风过来,现在又到了这暖和屋里,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