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回答说:“我们那边来了几个乌蒙的夷人说是把他们的土司沙那给杀了。现在来找大人兑现承诺,但是我们都没有见过沙那土司,这事得大人来决定。”
段之缙直接瞠目结舌,这告示才发出去不久,沙那就被杀了,他平时是怎么做人的?这样招人恨。
倘若大家都是同族,功名利禄动人心,部下杀死自己的首领倒还不那么奇怪。但是发告示的人是异族,就算是心动,至于下手这样急吗?甚至不担心朝廷反悔或是骗他们。
段之缙激动中略带好奇,叫人赶紧准备去克西府。
这次没有叫王章同来军营,段之缙又差人去总督衙门把王章叫上,让他快马加鞭往克西府去。
到府衙的时候,知府带着总督去见那几个人。
能杀死土司,想必该是身强体壮的壮年男子,结果见了之后段之缙才发现都是些黑黝黝、瘦巴巴的少年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包袱,怎么都不放下来。
段之缙问他们:“你们当真杀了沙那?有何证据?”
这些人听不太懂汉话,知府安排了一个翻译。对面的男孩们就呜喳喳地开始说话,两只手解包袱。
翻译转述:“他们说沙那就是他们杀的,如果要证据的话,可以给大人验看首级。”
验看什么?
段之缙脑子一蒙,就见对面的男孩把怀里的包袱彻底展开,露出一个半腐败的人头,扑鼻的臭味直扑面门。
在场的所有人都背过身去呕吐,段之缙撑着桌子差点把胆汁儿吐出来,缓过神抓住知府问:“怎么不把首级冻起来?现在烂成这样,还怎么看?”
知府擦擦嘴苦笑:“说了,他们不敢交给下官,怕我们骗他,说叫大人来了验看。”
验看什么?现在烂成这个死样儿,还怎么验看?还眼看个屁?
知府倒真开得了口,嗫嚅一顿回道:“大人,现在面皮还没有烂完,您再仔细瞧瞧呢。我们这儿没人认识沙那,就您出使水西的时候见过他。”
说罢,递上一方香扑扑的帕子,似乎是早有准备。
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再拖这人头都烂完了,段之缙拿过帕子捂住口鼻,叫仵作来把死人脸上的血弄干净,而后皱着眉仔细看还没腐烂完的面皮,越看越眼熟,似乎真是沙那。
而后再三劝告,终于说服了那几个男孩儿把首级冻上,两天后王章来验看,也觉得像是沙那。
第二次和那些男孩相聚的时候,段之缙跟他们说:“我自然会履行我的诺言只是不知道是你们谁杀了土司,还是一拥而上一起杀了沙那。乌蒙的土司只能有一个,乌蒙的县令也只能有一个。你们自己商量吧。”
谁知这群人里边已经有了一个领头羊。
个子最高,似乎是年纪最大的那个男孩出来回话,翻译转述道:“我叫克勤,沙那是我一个人杀的,他们都是陪我一起来的。”
既然这样,那事情就好办了。
段之缙说道:“我会和朝廷上表为你请封土司的爵位。但是乌蒙县的县令能不能做却要看你自己了。”
“县令就是给朝廷当官,自然要会汉文识汉字,但是你既然不会汉文,想必汉字也不会。还怎么能做朝廷的官?”
这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当时段之缙下了这个告示,究竟会不会有人铤而走险都得打一个问号,只不过是为了扰乱这些人的心神。
就算是有人杀了土司,也应该是他的部下窝里反,起码会说两句汉话。平民老百姓能不能见着沙那都是个问题,更何况杀了他。
可偏偏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弄出了这样的情况。
克勤主动提出了条件:“县令可以让别人担任。如果三年之后我能学会汉话和汉字,可不可以再叫我接任县令?”
段之缙思量一番,最终回道:“我可以给你上报,但是皇帝能不能等到你三年却不一定了,不过你放心,土司的爵位你一定会有。”
克勤却拒绝了,“现在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