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叫皇帝冷静下来,毓秀接着道:“其他的王爷都是先入朝学习,再开始管部。譬如端王,十六岁入朝,六部转了四年,才开始管领礼部,管礼部的时候,也是以礼部尚书为主,二十二岁的时候才正式管部。”
剩下的话不用他说,皇帝也知道,肃王十八岁入朝,一上来就管礼部,他手忙脚乱弄作一团,偏偏有人给他收拾局面,他也就不知自己的斤两了。
皇帝唉声叹气,毓秀道:“事已至此,陛下对后继之人,可有什么打算?”
“你说纪祁,他怎么就不成器?”皇帝仍是耿耿于怀。
毓秀只说:“陛下,个人有个人的命数,做一个富贵闲人,未尝不是肃王之幸,百姓之幸,关键是后继之人。”
皇帝却在犹豫,问道:“你觉得朕的儿子中,谁能够担当大任?”
“端王。”
这也是意料之内的回答,皇帝却不甚满意,“他的脾气不好,虽说现在改了些,但朕觉得他和老二……他俩还有的闹。”
“端王现在亲善兄弟,对誉王也是一视同仁,可见已经悔改了。”
但做父亲的就是能察觉到不对,只是摇摇头。
他自己安安稳稳当上了皇帝,享受了兄友弟恭,便不想在自己的儿子中出现骨肉相残的景象,孰不知从古到今,弑兄杀弟者众。
皇帝想一出是一出,又想起了先太子的儿子,问道:“若是立太孙?”
毓秀以为他想立肃王的儿子,只觉得皇上疯了,急道:“陛下诸子均在,没有立太孙的道理,何况皇孙之父仍在,怎么能绕过其父册封其子呢?”
“不不,朕是说老大的儿子,他的长子今年也二十多了。”皇帝口中的老大,就是自戕的先太子,毓秀看着异想天开的皇帝,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皇孙自十来岁圈禁宫中后,虽锦衣玉食,但从未参与过政务,都比不上肃王,如何能和端王相提并论,不能为了保全自己的儿子,就拿天下人开玩笑啊。
皇帝也觉得自己异想天开,不再提此事,可是叫毓秀走了,又命吴祥去传皇孙来。
毓秀回到内阁,办了一天的差事,临了回了家,在书房里却不是个滋味,写了一封信交给管家,“叫个妥帖的人去做,把信送给端王去。”
等着端王拿道毓秀的信,十分诧异,纪祎替他展开,替兄读信,念得端王又气又笑。
笑肃王把自己的大好前程毁了。
气肃王干了这么大的事情,就只是回家读书。更气父皇宁愿去想劳什子皇孙,也不愿意对自己下定决心。但纪禅也明白了,所谓求人不如求己,而有了巡捕、步军两营,只有人来求,没有去求人的道理。
纪祎给他揉脑袋,嘴里阴阳怪气:“人都有甚爱之子,不甚爱之子,若这是我们做的,皮都要掉一层了。”
“你啊你,以前多乖巧,现在是跟谁学的嘴上不饶人?”纪禅拽着他安慰,这个是母妃养大的儿子,自己不能再母妃跟前尽孝,就靠着他哄母妃开心,说是一母同胞也不为过。现如今他郁郁不得志,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又道:“等着日后,要什么有什么,但你得给我好好学,刻苦地学,若是跟纪祁一样,我想抬举你也抬举不了。”
“再说了,你发什么火?替我生气?”
纪祎不答话,说到底,心里不平衡。他是外祖在陛下登基后成了罪臣,母妃自戕,他也失了父皇的宠爱,结果纪祁惹了这么大的祸,连革爵都没有,闭门读书罢了。
端王又哄他:“别气了,他这是通敌卖国,以后有他受的。”这兄弟两个心里都不平衡,只要纪禅能够上位,绝没有轻易放了纪祁的道理。
纪祎应下,端王又拿着信思索一番,叫人去给邹文传话。
……
现在去户部的活计,基本上都是段之缙干,距离上次商议事情,才过了十多天,邹文便愁眉苦脸地拉住他,“这可不是我的主意,这是王爷说的,叫你想办法把工部的弊病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