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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家枝叶,宗亲骨血,岂料生子媚上如犬彘趋食,忠孝二字,独解作“阿谀”一途,若陛下言“九转轮回之物可食”,童氏阖府岂不叩首谢恩,赞“玉馔异香”?

“而且我之后不是为你向皇上求情了吗?累得该我继承的世袭一等公爵位都没了,这可是世袭的爵位,让给老二了!”

段之缙瞧他俩旁若无人地相互谩骂,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心里疯狂吐槽童禀声,现在觉得一等公的爵位香,以后一等公的爵位你都还觉得配不上你的军功,瞧你那副狂样,怪不得一开始叫唐馥压得那么死,还是唐馥死了才轮到你这个堂姑的儿子成新皇的心腹爱将。

陈年旧事,不过是童禀声领着刑部的时候和在刑部当差的秦行关系好,两个人一来二去也顾不得上下级关系,就这么成了一对好友,秦行待他比李显光还亲呢!

结果徐九宜那个事情一出,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这个身为皇亲国戚的朋友先上来说自己辜负了皇恩,是狼心狗肺,因而秦行记了这么多年,耿耿于怀。

童禀声也委屈得很呀!他一开始就是想劝秦行认输,先跟皇上服软,毕竟哪有臣子和圣上顶着干的?纯纯不要命了。结果这个犟种话赶着话,自己一时制不住他脱口说了一句“狼心狗肺”。这当然是自己的不对,但后来自己为了给他求情,本应由他继承的爵位都没了,还一路跑到这个死地方做什么鸟知府,本来他都要去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兵部了!

结果呢,这个秦行,连问都不问一句,七八年了连个音信都没有,突然出现还是叫个学生来!

段之缙一边往嘴里夹菜,一边看两个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心里也不当一回事儿,因为他知道这俩以后进了朝堂,童禀声凭着那一副死样能干过那么一堆人替了唐馥,还得多亏秦先生一句“惠照郡主的血淌在童禀声骨子里,虽是个驴一样的脾气,却能为您的江山摔碗骂人”。

要不然童禀声凭什么能叫新皇这样心路好比山路十八弯的人看在眼里?凭他不会说话吗?

这一坛酒把两个人喝得往外吐,这么多年的积怨骂完了也就释怀了,又抱在一起痛哭一场。可怜段之缙这么长时间终于吃了一顿好饭,还要当壮劳力把先生带回客栈。

这一晚,可以说是进了山东,睡得最香的一次了。

但第二天天一亮,看着冯胜期待的眼睛,段之缙真想就地晕过去,秦行倒是因为宿醉醒不过来逃过一劫,自然也没听到孩子的嚎啕大哭。

擦干了眼泪,还是要好好活下去,尤其是要替着他的母亲好生活下去。

……

……

现在已经快入八月了,段之缙办好了路引便赶紧上路,姨娘、母亲和蘋儿三个人还在家中等着呢,昨天看了那些积攒的信,料想是没有出什么问题,只是到底没见到活人,段之缙仍是放心不下。

不过放心不下归放心不下,在马车上还是要把落下的试帖诗学完。

秦先生拿出段之缙在玉平府写得童谣,眉头能夹死个人,“你这首童谣,韵律粗粝、意象干瘪,结构涣散、章法混沌……做童谣也就是勉强够格,你这个小子要写诗可就难了。还有咱们落下了太多,不管你能吃透多少,我今儿非得给你把试帖诗讲一讲。”

段之缙叫他说得臊眉耷眼,埋着头收拾纸笔准备记笔记。

先生摇头晃脑道:“平常作诗在于‘我’之本心,试帖诗在于‘题’,诗不可无‘我’,试帖诗不能无题,所以对你的要求就是扣题!再者试帖诗讲求一个由浅入深,由虚及实,要用题立住整首诗,不能凌乱无章,说简单点就是一篇小时文,因而也不需要你有情,只要写得差不多就行,最要紧的还是真正的时文。”

段之缙记下,又问:“先生,从类别看,试帖诗以什么为主?”

秦先生回道:“基本上全是咏物,只是不限定于一个物,而是题中所有之物,你要从各个方面去研究,而且出题的范围极为广博,历代的经、史、子、集都会出题,因而也不失钻研之妙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