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0(31 / 41)

谁也不敢说一句。

等回了号房,方叙墨还是那副三魂没了七魄的模样,时文写一笔没了第二笔,大字描一画没了第二画,又对着月亮长吁短叹,倒把查房的差役吓了一跳,生怕这贵公子病了。

的确病了,害的是相思病,欠的是风流债。

做出这般小儿女之态,定是对郡主动情了。不知他如何见的郡主。

……

沉沉,灯昏昏,段之缙将与周公下棋,半明半寐之间,闻得一声极轻的啜泣声,在万籁俱寂的晚间,吓得段之缙汗毛倒竖,忽地反应过来,是方叙墨的声音。

这下段之缙睡不着了,仰面朝上,睁眼等着方叙墨哭累入睡,那抽泣声却如深秋里被装在空药罐里的蟋蟀叫声一般,颤巍巍,冷戚戚,酸倒人的后槽牙。

另外两个人倒是好功夫,睡得呼呼作响。

段之缙起身把挂着两个肿眼泡的方叙墨叫出去,两个人坐在月亮的清辉中,一时无言。

手指头在地上画啊画,段之缙先开了口:“你……喜欢灵寿郡主?”

不问还好,一问,方叙墨的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呜咽悲泣之声不绝。

就多余问这一句。

“你喜欢她,何不跟国舅大人说呢?叫国舅向陛下请婚。”

方叙墨黑如点漆的眸子浸在一汪水中,哽咽着开了嗓:“我跟祖父说了,可是陛下说灵寿郡主的婚事他不管,叫端王自己决定,之后便没了回信。现在刘鉴山都知道端王在选婿了,祖父和父亲却没有告诉我,定是觉得端王看不上我。”

段之缙讪笑,若是自己的闺女要嫁给这样的男子,心里也不甚情愿。

纪禅从十四岁开始生育,到十七岁才活下来第一个孩子,正是灵寿郡主。倘若不利用她的婚事拉拢朝臣,定然要为她选一个顶顶好的夫婿。

段之缙抚着方叙墨的背为他顺气,安慰道:“文渊弟,天涯何处无芳草,凭你的家世,想来国舅大人也早有打算。郡主是天上的月亮,得不到才是常事,何必这般呢?”

方叙墨一方帕子又擦眼泪又擤鼻涕,“你不知道,郡主和我都是从小养在皇后娘娘身边,我们五六岁的时候就扮家家酒,她演爹爹,我演娘亲……”?

段之缙以为他是伤心糊涂了,也没有纠正,默默把二人的身份调换,之后越听越不对劲,感情真是“她演爹爹,我演娘亲啊”!

之后段之缙便听了一耳朵的郡主如何如何英勇,拉八力大弓,射猛虎于林间,只恨自己入国子监求学不能再见郡主一面。

第48章 048灵寿郡主

方家为钟鸣鼎食之家,各房从文从武的子弟都有,又出过几任皇后,既有铁打的功业,又拽着宫廷的裙带,家中的小子出入宫闱如同进出自己家一般。

尤其是方叙墨,祖父是中宫亲弟,长房长孙,脸上奶膘还没下的时候就送入宫中由皇后照看,占尽了天时地利。

可个人有个人的脾性,方叙墨自小就是棉花团一般的性子,中宫溺爱,读书也惫懒,其父方觉还指望着这个儿子顶门立户呢,总是恨铁不成钢。

这时候的父母奉“不打不成器”为金圭玉臬,父子见面仿佛猫见鼠,非打即骂,幸得国舅宝贝这个嫡长孙,倒是把自己的大儿子赶了出去。

可先有慈长溺爱,又有严父在后,一惊一吓把方叙墨弄成了患得患失的性子,功课上也懒惰。

之前他求祖父向皇上请旨,祖父自然是无有不应,他们家的家世配上灵寿郡主也是亲上加亲,再和美不过,方觉却嗤笑此子“痴心妄想”,怎么不摸摸自己的脸皮,灵寿郡主要什么样的夫婿没有,端王怎么能瞧上他?

方叙墨本来就知自己的水平,又被方父训斥,也觉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今天又被刘鉴山阴阳怪气一番,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晦暗。

方叙墨幽咽不绝地诉说,把心里的苦水都倒净了,段之缙叹一口气给孩子擦眼泪,问道:“灵寿郡主喜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