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画,长大读书之后唇红齿白,被拉来挖藕便算了,还被糊了一脸的泥浆,瞬间便如同被打下了凡尘。
林白棠极少见到他狼狈的模样,上次还是三人在船上跟人搏命那次,只觉得他这模样十分有趣,便弯腰在塘底抓了一把泥,蹑手蹑脚摸到陆谦身后,踮起脚尖在他右脸颊也抹了一把,恰抹了个对称。
陆谦被方虎偷袭便算了,没想到身后还有人使坏,他早猜到动手的是白棠——林宝棠稳重,不会跟弟弟妹妹们打闹,毛思月只有见面三分情,还没熟到能对他动手的地步——他反手握住了使坏的手腕,在女孩的笑声里将人拖到面前。
林白棠最不满的便是陆谦跟方虎的身高,分明大家一起长大,结果这几年两人赛着长一般,比她高出去一个头,让她每每与他们说话都不喜站着,仰视不止脖子累,还心累。
十八岁的少年郎,哪怕只是个读书人,却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将白棠揪过来之后,恰巧便宜了方虎,这小子刚抹过陆谦,随便在自己身上蹭两把便是满手的泥浆,两手吧唧便按在了小姑娘白净的脸蛋上,还坏笑着捏了两下。
捏完之后,他自己反倒愣在了原地。
——白棠吃什么长大,怎的脸蛋这般滑嫩?
林白棠没想到居然会被方虎偷袭,扭身便往方虎脸上抹去,结果她手到方虎面前,对方不闪不避,再瞧这家伙全身上下早挂满了泥浆,她要抹下去反而会把自己弄得更脏,懊恼缩回手:“虎子,这笔帐我先记着!”
毕竟她可没罗辰那样两败俱伤的勇气。
方虎却傻呆呆问一句:“白棠,你怎的不抹了?”
林白棠忍俊不禁:“嫌你脏!”
方虎傻笑:“要不我先去河里洗干净?”
罗少帮主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嚷嚷着不干了:“虎子哥哥,哪有你这样的?等着让白棠姐姐抹,轮到我就按到泥塘里揍?”
说揍有些言过其实,分明他也玩得很开心。
陆谦拉过小姑娘,掏出自己的帕子替她擦脸,反而闹得白棠红了脸,以德报怨这种事情,真是很考验人的良心啊。
她吐吐舌头:“谦哥哥,我下次不抹了。”
陆谦仔细擦她脸上的脏污,干净的帕子瞬间便沾满了泥浆,他笑得无所谓:“抹便抹了,你玩得开心
就好,等回头洗把脸。”他自己两边脸颊都糊满了泥浆,正是虎子与白棠的杰作。
毛思月在几步开外瞧着,小声跟林宝棠嘀咕:“少东家,这两人将来不会为着白棠打起来吧?”
“怎么可能?”林宝棠可不觉得他们会打起来,这三个人合力打别人还差不多。
毛思月可不似林宝棠厚道,她从小到大被祖母毛婆子念叨的耳朵都起茧子了,老太太仗着是亲孙女,什么想法都跟她说,还试图把小孙女也教成个一肚子算计的人。
这几年毛婆子没少扒拉巷子里的适婚男儿,每家儿郎父母家财及其品性都掂量过无数遍,还耳提面命小孙女,这几家孩子无论套住哪个,她们祖孙俩都下半辈子有靠。
毛思月被老太太揪着耳朵叮嘱太多回,内心自嘲自家阿婆挑孙女婿,难道当她是个人尽可夫的女子,随便哪个儿郎都可以?
听得多了,便瞧出些门道,也是近来与林宝棠朝夕相处,难免少了戒备,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往日瞧着他们三个言笑无忌,亲密无间,细瞧之下还是不同。少东家难道没发现,虎子憨傻、白棠懵懂,剩下一个谦哥儿心似九孔莲藕,果然读书人想的多。”
说完之后扭头,才发现少东家瞧她的眼神很不赞同:“你可别胡说,他们三个从小都是这样儿,谦哥儿拿白棠当小姑娘待,难免多照顾些。”
毛思月惊觉自己出来玩心神放松,竟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忙道歉:“我瞎说的,少东家别当真。”
打闹一场,几人便正式开始挖藕。
毛思月与林宝棠一起挖,两人近来在小食店配合默契,挖起藕来便顺理成章组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