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有脚,日子尚且过得,你嫁出去之后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想母亲了就回娘家看看,兄嫂都欢迎。”
从那以后,林青枝夫妇回林家便不再拿银子,只送各样吃食或者衣料。
吃食还好说,左不过应时应节的新鲜吃食,或者漕船北上带回来的土宜。衣料却分贵贱,太过贵重的夫妇俩便不送,只挑结实耐用的布料送来,都是家里人能用得上的。
林青枝自己过上好日子,也盼着兄嫂能富裕起来,还曾与丈夫商议带兄长前往京城行货运之事,所赚利润比在家具店辛苦干活要厚上几分。
林青山却有自知之明:“我不是能说会道的人,也就一把子死力气跟一点手艺,真让我去贩货卖货,是赚是赔还是未知,如今便已经很好。”
卓水生走南闯北,见过许多人。
浮躁的、油滑的、心比天高的、没有自知之明的,种种都有,反而喜欢舅兄这样踏实肯干的。
“舅兄既不愿意贩货,便由他去吧。左右日子也过得,他凭自己本事吃饭,心里踏实。”
自此,林青枝渐渐熄了扶持娘家的心。
既然兄嫂顽固,大侄子跟兄长虽非亲生,但脾气秉性瞧着却也有七八份相似,果然一家子生活久了容易沾染上一样的毛病,便把主意打到了林白棠身上。
她留心几年,发现小侄女性格活泼讨喜,嘴皮子还利索,有她小时候的影子,说不得要给孩子早早谋划。
主意倒是奏效了,可惜效果太好,自把人送过去之后,小丫头便彻底被罗三娘归笼到自己羽翼之下,连晚上也不肯送回来。
卓庆白天伸长了脖子等着,晚上还不见自己喜欢的白棠姐姐回来,便磨蹭着不肯去睡,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白棠姐姐几时回来啊?天都黑了该睡觉了!”小家伙一早便盘算着要跟白棠姐姐睡一个舱室:“我船舱里有两张床,正好跟姐姐一起,她晚上还能给我讲故事。”
卓云听到讲故事,也来了精神:“……要跟白棠姐姐睡。”
俩孩子在她耳边嗡嗡念叨不休,拒绝了几回没用,直等卓水生忙完了回来,见孩子们在船舱里闹得厉害,便派人去罗三娘住处问,听说林白棠已经跟罗三娘洗漱上床,这才罢了。
“没想到三娘子倒喜欢白棠。”卓水生也很意外。
林青枝笑道:“我们林家的姑娘,自然讨人喜欢。”
卓水生押送漕粮多少回,风里来雨里去,这是头一回带着家小上京,扫一眼碍眼的儿女,宽厚的大掌握住了妻子的手,意有所指:“嗯,林家的姑娘都讨人喜欢。”
林青枝自然也是林家的姑娘。
她拍开丈夫的手,赶着儿子带上小厮回自个舱室,她转身去哄女儿睡觉。
次日见到林白棠,她已经进入学习的态度,跟个小尾巴似的追在罗三娘子身后,听她讲自己的生意经。
“咱们苏州占了地利之便,离最近的太仓刘家港还是海江大码头,南来北往的船都来苏州交易,有闽粤之地的客商,还有湖广徽赣之地的客商。咱们漕船北上,不拘丝绸茶叶、干鲜果品、粤东的雕绣、江西的瓷器、还是闽南的茶叶,或者笔墨纸张,胡椒桂圆等等,皆可随漕船北上。回来之时,还可在洛阳采卖北地特产,人参鹿茸,皮货果脯,光这一来一回就能赚不少。”
她使唤丫环将厚厚的进货单子递给林白棠,小姑娘一页页翻过去,有些拗口的字不认识,便虚心求教:“芸姐姐,这个字怎么念?”
罗芸闲极无聊,况且学生虚心好学,还一点就透,她便摆出先生的派头来,挨个教过去,还解释清楚。
林白棠也不闲着,当即拿出笔在纸上抄下不认识的字,也好回头多写两遍再熟悉熟悉。
林青枝带着一双儿女过来,却发现这两人教学相得,一夜过后竟成莫逆般融洽,案上摊着一堆账薄,大为惊讶:“三娘子若是忙,我先把白棠带回去,省得给你添乱。”
林白棠正学到兴头上,很是不愿意回去,而罗芸也教得兴起,当即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