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天歌挥手从远处蹦跶过来。
“回来了?”千淮敛神含笑:“二……呸,禹川呢?”
“他说累得不行,先回去了。”项天歌有些疑惑:“二什么?”
“咳,没什么。”千淮咳了两声,指着地上的碎瓷片:“劳驾,收拾一下。”
“这是……”项天歌皱起眉头:“又是纪怀生砸的?”
“嗯。”千淮点头。
“我真的搞不明白,种不明白花还偏要种,养不活就发脾气,糟蹋多少东西。”项天歌有些不赞同道。
“嗯。”千淮再点头,颇为认同。
“让他自己来收拾。”项天歌嘟囔道。
“抵了你的门钱,怎么样?”千淮提议道。
“让他收拾——怎么行呢,好歹是座元,我来,我来就行。”似乎是怕千淮反悔一般,项天歌当下便乐呵呵翻了扫帚来打扫。
折腾了一气,千淮也没了睡意,干脆就坐在门口台阶处,笑吟吟地看着项天歌哼哧哼哧清理碎瓷片。
“天歌啊……”千淮托着下巴,笑眯眯开口。
“啊?”项天歌支着扫帚:“什么事?”
“过两日再有集市,给你换个新铃铛绑头发吧。”千淮道。
“新铃铛!!”项天歌眼睛亮了亮:“千淮你真是个好人!”
说着,手上干活更麻利了。
真好哄啊,千淮想。
不像有些麻烦的小屁孩。
另一边,目送纪怀生出去之后,宋时瑾就把门牢牢掩上。
略收拾一番便倒在榻上,宋时瑾这才长舒出一口气。
呼。
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还有一群奇怪的人。
师姐,你说的没错。
千机道外的世界,是真的很大啊。
嗅着屋内的墨香与竹香,宋时瑾的思绪渐渐飘远。
月落梢头,自然一夜好梦不提。
————
翌日清晨。
不到寅时,天外将将透出亮色。
宋时瑾睁眼,盯着眼前陌生的房梁,有些犯迷糊。
从前千机道规矩严,门中弟子唯有休沐时才能睡个整觉,更兼千机道封山后,宋时瑾一直在山外游荡,三年来没怎么踏实睡过,昨夜已经是极难得的好梦了。
翻身起来,照旧盘腿在榻上,规规矩矩默诵一整套清心诀,心法牵引体内劲气流转,走遍一个周天后,宋时瑾吐出一口浊气,神色清明。
穿戴齐整打开门,今日倒是天气好,盛夏里有一阵阵微风,不似昨日燥热。
“少侠醒啦?”
宋时瑾抬头。
这声音自院墙上来。
纪怀生身上的衣服换了个鲜亮些的颜色,还是昨日那件相同质地的料子。他枕着胳膊仰在院墙上,嘴里叼着的草叶还是那样一翘一翘。
“睡得好吗?”纪怀生笑眯眯道。
“还不错。”宋时瑾淡淡道。
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翻上去的,大清早起来就上房揭瓦,还真是有精神。
“我便想着少侠醒得早,一早来等着了。”纪怀生轻跃下院墙,
宋时瑾盯着纪怀生的动作,觉得有些……眼花缭乱。
其实昨日起宋时瑾就觉得奇怪了,纪怀生使的身法很特殊,没什么章法,不成体系的同时又总给宋时瑾一股子熟悉的感觉。
方才纪怀生一跳,宋时瑾倒是清楚瞧见了这身法。
起势用的是一套不怎么标准的“水中探月”。
水月庵的独门身法,颇有仙人凌风的轻盈之态。
只是水月庵开派祖师是个尼姑,门中连伙夫杂役都是女子,纪怀生决不可能是水月庵的人。
看着纪怀生站稳,落幅又是一式使反了的“揽镜拈花”,宋时瑾一阵皱眉。
又是镜花门的东西。
这都什么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