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里,有一戴孝男子鬼鬼祟祟探出个头来送千淮出门,只是神色紧张,似乎对踏出门这件事情感到异常恐惧,也只站在门里相送,看见纪怀生这个陌生人后,一时间更加警惕道。
“不认识。”千淮笑道,说着指了指自己眉心间的地方,手里像模像样掐了个指决:“天命推演,得知此人姓名而已。”
纪怀生没眼看千淮这个样子,转头就要走。
“大师当真神降!”那男子激动道:“大师以后常来啊!”
“自有定数,自有定数。”千淮故作神秘道。
那男子听了,更是感激地摸出一锭金来。
“这是做什么?”千淮接过东西摸了摸,忽然严肃道:“俗物!”
“是是是!”那男子忙道:“大师莫推辞了,一点凡尘心意。”
千淮推拒一番,最终看似无奈地收下了。
见千淮收了钱,那人方放心地又躲回院子里去了。
“时瑾呢?”
院门关上,千淮方收了那副深情,轻笑着持了魂幡叮铃咣铛走过来,左右不见宋时瑾,方才有些感叹:“又被丢下了啊……”
“闭上你的嘴。”
纪怀生忍无可忍道。
对这人的坏脾气见怪不怪,不过看着面前一门心思就要冒冒失失又闯进广元府的纪怀生,千淮撇撇嘴,好心提醒。
“既然扔下你,人家肯定有自己的考量,你别是进去又添麻烦。”
“她骗了我。”
纪怀生充耳不闻,站在原地定定道:“她说她有办法,然后又打我出来,那里面……一定很危险。”
“危不危险跟你关系也不大啊。”千淮修长指节有规律地在魂幡杆上敲打着:“危不危险的,你不也帮不上忙吗?”
千淮这话没留什么情面,毫不客气的同时,倒也话糙理不糙。
纪怀生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皮耷拉下来,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指,眸中掀起一阵暗涌,却是极致的厌恶。
他感受着自己体内断断续续像漏风一样渗透的灵力,缓慢流转间却在重要的关节经脉处节节断开。
无能为力,失败至极。
一如既往的没用啊。
怔愣着抬眼,瞧见纪怀生一丝光亮也没有,似乎要湮灭一切的漆黑瞳仁,千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到底算是个苦命的孩子。
“都这样了,你还要去吗?”千淮凝眉道:“那个里面有……”
纪怀生的身影停在原地片刻,又倏地动了,带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决绝。
那道身影并不停下,跌跌撞撞间没有什么身法可言,看起来笨拙又狼狈。
总之一定很不好看。
“我帮不上忙。”纪怀生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声音却还留在千淮耳畔:“也不想给她添麻烦。”
“她很厉害,比我厉害很多。”
“我只是,不想她一个人。”说着,似乎被自己的说法逗笑了,摇头低笑间,纪怀生语气似有自嘲:“不,不是她。”
“是我,是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我不要再被丢下了。”
说着,纪怀生头也不回,飞身扑进了广元府内,消失在暗红色的血雾中。
“神经。”
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人送死,千淮一时间也有些无语。
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呢,忙活了一天打探点东西却没人感兴趣——那广元府里有东西啊!
“都有病,一个两个都有病!”
拄着魂幡,千淮骂骂咧咧也跟着追进那迷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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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机道中,修竹林外。
宋时瑾凭借着从前的记忆推测着自己的另一半神魂可能会在的位置,顺便根据一路走来树木的年岁推测自己这幻境的时间。
得出的结论是,大约是回到了自己十来岁的时候。
修竹林上有自己同师姐师兄玩闹时刻画的涂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