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一边看着窗外的月亮出神。
这,是她来到台湾后的第一个夜晚。连日来的舟车劳顿、担惊受怕,加上忙碌了一天,身体明明已经感到了疲累不已,可她的大脑却还显得格外亢奋,没有半丝的睡意。窗外传来田间地头里青蛙与一些不知名鸣虫的鸣叫声,那样的欢快和酣畅,仿佛不知疲倦,也不知人间疾苦与变化,只是一径的沉浸在它们的小世界里。
不知怎的,她静静的靠在床上,任凭月光如水一般洒在她的床边,身上,脑海里竟像翻江倒海一样的回想起多年前的往事来。这些往事,鲜明依旧,如在昨日一般历历在目,仿佛触手可及。十多年来的每一件事,都那么鲜活的出现在她的眼前,挣扎、痛苦、争吵、悲戚、泪水、笑声、鲜血、还有死亡……
十多年的时间里,这个世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变化,世界大战从开始到停止;国家从和平又走向战争;人间正在涌动着新一轮波云诡谲的同时,她的人生也在经历着跌宕起伏:
曾经,在战场上,她亲眼见过、触摸过死神诡谲的笑容;她经历过与爱人、亲友一次次充满悲欢的生离;尝到过与父母决绝的滋味;感受过人事冷暖;从不谙世事的少女变成了看尽世态炎凉的成熟妇人;现在,她和许多人一样,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从上海迁到了台湾;她将要面对的生活,也许充满了以往不曾经历过的未知……
这些年,她与逸之携手相伴,互相扶持着成长。他们一路走来,路上风景虽好,却也充满了磕磕绊绊,有惊有险。可她竟半点都不觉得辛苦,回首往事,细细咀嚼,也能嚼出满嘴的馨香。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戏,一本书的话,那么她演绎的这场戏,写就的这本书,一定不会是索然无味的。
不管怎样,不论今后会发生什么,她都要和逸之一起,好好的,认真的,走完这条人生路。
她在心里暗暗的下了决心,正打算要休息的时候,忽然听见楼下似乎传来了什么动静。她的心顿时高高的吊到了嗓子眼,紧张的一动也不敢动。家里除了她,只有老人和孩子,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逸之又不在,若是遇上闯空门的人,她一介女流,与之硬拼的话,必然不是对方的对手。
于是,她定了定心神,轻手轻脚的摸到柜子边,从抽屉底下摸出了一把小巧的手枪,紧紧的抓在手心里,一点一点的朝着门边挪动。那是把勃朗宁手枪,是她以前当战地记者的时候,一个少校送她防身用的。这么多年,世道动荡,无论她走到哪里,自己的手提包里,从来都带着这把枪以防不测。
门外的动静不大,但似乎是朝着楼上慢慢而来。她躲在门后,紧张的直往喉咙里咽口水,抓着手枪的手,早已出了一层冷汗,湿滑的几乎要握不住枪柄。门外的脚步声在她的门口停住,刚转动了门把,她已经颤抖着手,将枪口对准了门口时,那个脚步声却突然朝着对面走去。
对面是孩子们和冯妈的房间,想到这个闯空门的人可能会伤害到两个孩子,也许是女人天生的母性,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竟让她不再害怕,还没等门口那个人的脚步声走远,她猛地一下子拉开了门,想也不想的就朝那个人的背后扑了过去,压根忘记了自己手里还紧紧的握着枪。
黑夜中,她的身形虽然娇小,却也敏捷的像只花猫,张牙舞爪的向着闯入她领地、可能伤害到她孩子的陌生人挥舞着锋利的爪子。可是,对方的动作比她的更快,像只在暗夜里捕食的猎豹,还没等她的手碰到对方的身体,那个人只一个利落的闪身,反手一把便抓住了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更是迅速的抱住了她的腰。在她紧张的几乎要张口大叫的时候,对方温热的鼻息已经凑到了她的唇边,迅即,她的双唇就被一张滚烫的大口给狠狠的吻住了。
久违的感觉再次袭上她的心头,熟悉的味道渐渐的萦绕在她的身边。在知道这个夜晚出现的“不速之客”是谁之后,原本紧紧包裹着她的戒备感顿时烟消云散。在他的热吻下,她早已瘫软在他的胸前。窗边,两人耳鬓厮磨,紧抱在一起的身影在月光下,投射成一个缠绵的影子,如交颈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