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躲着大家,躲着我,让我们都找不到你的下落,打听不到你的消息?你和伟杰,为什么要藏在这里?张妈呢?吴叔呢?福生呢?他们都怎么了?为什么他们没有和你们在一起?还有你的孩子呢?我走的时候,你正怀着伟杰的第二个孩子啊!你告诉我好不好?就算有什么困难的事情,你也让我知道,让我帮你,好不好?
阿芬,阿芬,你不要不说话,也别赶我走,现在抗战胜利了,天下又是我们中国人的了。有我姑夫在,只要我去求他,就没什么事情不能办,也没什么事情不能解决,你相信我!我能帮你的啊!你说句话好不好?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害了你,害了伟杰,害得你们要搬到这里来住?阿芬,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不知道是韩婉婷的哪句话,刺痛了唐丽芬的心。她的脸色顿时大变,恶狠狠的摔下手里的被子,一把将韩婉婷拉了起来,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平时连提个炉子都手脚发软的她,此刻竟力大如牛,连推带搡的将韩婉婷推出了自家的房门,当着她的面,“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韩婉婷伏在门板上,使劲的拍着门,边哭边叫:
“阿芬!阿芬!到底是怎么了啊?我只离开了几年,为什么一切都变了?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啊!我求求你!阿芬!你让我进去,你让我进去!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啊!阿芬,你别这样对我,你别这样对我……”
“你走!你走!我不想看见你!也不用你管!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你走啊!你走啊!”
唐丽芬带着颤抖的声调,死死的压着门板,泪流满面的冲着门后那个在不断拍打着房门的人大声叫着。她看到儿子抱着桌腿,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她看到丈夫靠在墙边,面色茫然的无神而坐;再看镜子里的自己,憔悴、苍老的似乎和韩婉婷是两代人一样的身躯。一切一切,都深深的触痛了她的眼睛,刺痛了她的心。
韩婉婷拍门的手已经拍得通红,她的手很痛,眼睛很痛,小腹很痛,但最痛的还是她的心。无数个疑问充斥在脑子里,涨得她只觉得自己的头就要炸开了。谁能告诉她原因,谁能解释这一切?终于用尽了力气的她,脱力不已的滑落在门边,几近虚脱的靠在门框上流泪不止。究竟,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谁能?
一辆军用吉普车正飞快的从上海远郊开往市区,车上坐着的正是刚从广州乘飞机回上海的狄尔森和黑皮。在广州交接日军物资的事宜刚一结束,归心似箭的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向孙立人告假,带着黑皮一起,搭乘最早的一班军机,从广州回到了上海。
此刻,他坐在驶向市区的汽车上,满心想的就是即将与分别多日的娇妻团聚的画面,一想到那你侬我侬的场景,他的脸上就有着怎么都藏不住的笑意和急切的表情,引得坐在前排的黑皮从后视镜里看到他时,都忍不住要偷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