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絮猛地抬头,发现池风顶着那张惊世骇俗的脸,又说出了那句惊世骇俗的话:“又要提起裤子不认人了?”
声音听起来委屈巴巴的,还把脸往她头上蹭。
娄絮:救命,好想钻地洞。
但她还是要挣扎一下:“我没脱过裤子。”
池风本有三分委屈,现在还多了一分不悦:“你又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吗?”
土拨鼠再次抱头尖叫。
这话说着好像发生了点什么似的,但苍天为证,她真的什么都没做!
自闭。
闭眼。
装死。
死一样的寂静。
娄絮睁开一只眼,轻轻抬一下脑袋,只能看到池风的雪白的脖颈,和背后晃动的竹帘。
不想挣扎了。她干脆拱进他的怀里,闭目,当起了鸵鸟。
池风突然开口:“本来想跟你说一件事。”
语气轻缓,像在饭桌上拉点什么家常。
娄絮:“什么事?”
“记得药王谷吗?药王谷的一位医师,万全茗,帮我找到了恢复记忆的方法。”
娄絮下意识恭喜:“那太好了,你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记忆呀?”
不过……记忆?记忆不同的状态下,人是会不一样的吧?她顿时想起了素怀厚对昔日池风的评价:聪明、话不多、脾气倔,不喜人亲近。
她有些担忧起来。她伸手攥住池风的腰带,象征性地扯了扯,轻声问道:“师尊,你恢复记忆之后,会变成另一个人吗?”
理论上来说,这是一个加法,而不是减法。原来的池风并不会被删除。
可是人的一切意志和自我认知的基础都是记忆。无论加减,都会影响人的性格和状态。
若是那十几年的记忆像昨日一样鲜明,现在的池风会被覆盖掉吗?他们认识不到一年,哪有什么印象深刻可言。
“你知道击云宗的素怀厚吗?他说他是度存道尊的大徒弟。”
娄絮一边低声耳语,一边搓揉着他柔软的腰带。
“他说你是池家公子,知书达礼。”
“但是不喜欢说话,脾气很倔,而且……生人勿近。”
池风柔声道:“是吗?絮絮的意思是,不想我恢复记忆?”
他倒也没有很强烈的恢复记忆的意愿,顶多只是有些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最重要的是,他如今不记得他对着程均起的天道誓言到底是什么内容。
程均献祭了半身道行,完成了天道誓言。道行四散,因而寿数将近,年老体衰,力竭而亡。
天道誓言在上仙宫的祖堂里完成,屏退了众人,因而后来没有一人知道天道誓言的具体内容。
如果池风想离开上仙宫,无论是想硬抗伤害,还是想钻漏洞,都得先知道天道誓言的细节。
他并没有很强烈的意愿要离开上仙宫,但是絮絮总是要出去的,不能像他一样被囚于一方狭窄的天地。
可他想陪着她,他不愿意一直在嶂台空间里等着她。
但是如果恢复记忆会让絮絮感到不安的话,那确实需要再斟酌斟酌。
“也不是。这是你的自由,而且恢复记忆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娄絮突然抱住了他的腰,然后蛄蛹两下,把头埋在他的脖子上。
很香。
肢体接触的感觉很好。池风的腰很细,但抱着也占据了整个怀抱。
中脑的黑质和脑干的蓝斑核接收到某种信号,开始大批量生产多巴胺。娄絮感觉到某种强烈的满足。她说不上来到底有多满足,但她可以肯定,她此时此刻愿意在他面前披露一部分的自己。
“我就是怕你恢复记忆之后不理我了。”
怕你不喜欢跟我亲近,怕你不陪我吃饭,怕你冷眼看我,不再对我笑。
“可是我……”
娄絮顿了一下,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句话,五个字,就是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