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兰顿。好奇心不要太重,我不希望今晚的氛围毁于一旦。”他低垂着眼,冷冷地说。
“抱歉,我……不问了!”
裴兰顿慌忙打住。
他是真受不了看到曼宁流露一丝难过。曼宁皱一皱眉,威力堪比一块千钧重石从天而降,压得他胸口闷疼。
他靠回栏杆旁,照旧弯腰倚着,拿肘尖顶了顶曼宁的肘尖,说:“教官,我们不聊那些糟心事了,聊点开心的、轻松的,好不好?”
说着,伸手指了指前方:“你很喜欢那座小教堂,对吗?”
-
半山腰上,尖顶小教堂还亮着灯。
一道四四方方的矮篱笆护着它,木桩之间也悬了几串装饰灯,光芒疏落,星星点点。
从哨塔望过去,它明亮、玲珑、典雅,置身于夜色中,像一件摆放在纯黑天鹅绒上、临窗展览的高级手工艺品。哽哆?汶请蠊鎴靥鳗鉎張??羊凄酒?⑵氿②??一久
漂亮极了。
裴兰顿早就察觉了,曼宁是来看它的他的教官很专情,但不博爱。山峦湖泊一概当背景,十次有九次,视线都落在这座小教堂上。
他一定很喜欢它。
“不介意的话,我陪你聊一聊它吧。”裴兰顿看着曼宁落寞的侧脸,努力搭话,“它是什么时候建在那儿的?你读书那会就有了吗?以前常去祷告吗?”
-
曼宁兀自坐在栏杆上,望着远方透出拱窗的橘黄灯火,不发一言。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当你说出“不希望氛围毁于一旦”的那一刻,氛围就已经毁了。
他憎恨自己的口无遮拦。
为什么要对裴兰顿甩脸色呢?他这困顿的人生,对方既非罪魁祸首,又不知晓内情,只是出于纯然的善意表达了关心。
甚至为他愤慨。
他一个当教官的,竟沦落到了要靠学生哄着安慰的地步。
“教官,你心胸真的……不太开阔。”
裴兰顿的那声抱怨回响在耳边。
确实,太不开阔了。
曼宁绞着藏于袖内的十根手指,懊恼地戳了一下掌心。
-
他转过头,冲裴兰顿笑了笑:“别担心,我没事的。阻碍迟早有消失的一天,我不会永远困在这儿的。过一阵子,等时机成熟,我就可以回前线了。”
……回?
裴兰顿抓到了一个突兀的字眼。
从哈斯汀上尉的故事推断,曼宁十四五岁起就在联邦军校读书了,毕业又留校至今,能打哪儿抽出时间去前线?
他于是比划了一下:“你刚才说……回前线。”
“怎么了?”曼宁完全没注意到哪里不对。
裴兰顿:“回。”
曼宁:“……”
他表情一僵,微微张着嘴,明显卡壳了一秒钟。
“不问了,不问了!”
曼宁自己都没来得及烦恼该编个什么借口糊弄过去,就见裴兰顿如临大敌,捏拢拇指与食指,火速划过了唇前!伴着一声不存在的“呲啦”,他干脆利落地给自己上了一张封条,接着眉梢一弯,嘴角一翘,笑容绚烂得近乎谄媚,眼眸亮闪闪的,上头隐约可见一句“撤回了,不准计较”。
……也太狗了。
曼宁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
他想了想,提议道:“这样吧,周末……我带你去个地方。”
咚!
身旁一声钝响,吓了曼宁一跳。
只见裴兰顿激动过度,手肘不慎打滑,没撑稳栏杆,上半身直接扑了出去,硬实的小腹重重撞在钢管上。曼宁怕他翻下哨塔,眼疾手快,一把拎住了他的衣领:“当心!”
怎么次次都跟栏杆过不去?
裴兰顿狼狈地支棱起来,却浑然不觉得痛,对着曼宁一通傻乐:“真、真的吗?”
这么快就约会啊?
曼宁哪里知道他一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