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身后传来“哐当”一声巨响,那扇刚刚开启的朱漆大门,在她眼前,被重重关上。
崔韫枝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猛地一沉,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她赶忙回过头去。
只见庭院深处,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缓缓步出。玄色的衣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沈照山。
他面无表情,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朝着崔韫枝走来,脚步声在死寂的庭院里清晰得如同擂鼓,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她的心尖上。
他走到外堂鹅卵石路的尽头停下,恰好站在了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半明半暗的脸庞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才缓缓抬起,看向崔韫枝。
空气凝固得如同坚冰。
崔韫枝看着他那双黑洞洞的、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眼睛,一颗心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
种种情绪在她胸中翻江倒海。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一丝冷静,声音因为极度的紧绷而微微发颤:
“沈照山……”她一字一顿,带着冰冷的质问,“你、要、做、什、么?”
沈照山静静地凝视着她,目光在她苍白惊惶的脸上逡巡,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每一丝表情都刻入心底。时间在两人无声的对峙中流逝,久到崔韫枝几乎要窒息。
终于,他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勾了勾唇角。那笑容淡得几乎看不见,没有丝毫暖意,反而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偏执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缓,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柔和:
“殿下,”他轻轻开口,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既然回来了……”
他顿了顿。
“……就不要走了,好吗?”
身后那扇紧闭的大门之外,传来沉重铁锁“咔嚓”落下的、冰冷刺骨的撞击声。
崔韫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第79章 经年恨沈照山被她一巴掌打偏开。……
沈照山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了过来。
还是夏天,并没有太多的落叶,故而脚步落地,只有纯粹的、与青石摩擦的声音。
崔韫枝如坠冰窖。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黑洞洞的,没有愤怒,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丝毫寻常人的情绪波澜,只有一种令人头皮炸开的、非人的平静。
“沈照山?”崔韫枝的声音因为不可置信而变了调,“驰羽呢?他到底怎么样了?”
她本能地朝后踉跄一步,下意识地想要躲开来人。
然而,沈照山停下了。
不是迎向她,而是侧过身,对着庭院深处那片更浓郁的黑暗,做了一个极轻微的手势。无声无息,甚至没有衣袂带风的响动,几个漆黑的身影如同融化的墨迹,从廊柱后、假山旁悄然浮现,又迅速隐没在通往内院的月洞门两侧。
他们像冰冷的石雕,沉默地隔绝了崔韫枝投向儿子可能所在方向的最后一丝视线。
崔韫枝的心彻底沉到了冰冷的谷底,冻得她指尖发麻。
原本急切的、关于儿子病情的担忧,此刻被眼前这景象碾得粉碎。
一个更冰冷、更可怕的念头,带着彻骨的寒意,攫住了她。
“驰羽……驰羽根本没病,是不是?”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骗我?你拿他……拿他当诱饵骗我?”
沈照山终于将目光完全转回她身上。
他没有回答是与不是,只是朝她缓步走来。玄色的袍角拂过庭院铺着的、被打磨得光滑冰冷的鹅卵石,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这声音,在死寂得如同坟墓的庭院里,被无限放大,一下下敲在崔韫枝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上。
他停在她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那种熟悉的、冷冽的,草木的气息。月光吝啬地洒下一点清辉,映亮了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和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
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