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昆戈那些出生在冬天的孩子……大多……都活不下来。”
赵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那个念头瞬间变得清晰而尖锐。
“少主!您……”赵昱的声音微微发颤,他想要追问,甚至想要反驳这个不祥的传说。
然而,沈照山却在这时,毫无预兆地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声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自嘲的意味,瞬间打断了赵昱即将冲口而出的话。
他转过头,覆着雪花的睫毛下,那双幽蓝的眼眸看向赵昱,里面没有任何悲戚,反而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近乎残忍的清醒和戏谑:
“你着急干甚?”沈照山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冰冷的弧度,声音平静无波,“我又没出生在昆戈。”
赵昱的话留在了舌尖。
是啊,如果沈照山出生在昆戈,自己又怎么会在那破庙里遇见他呢?
燕州的冬天,虽然也冷,却远没有昆戈那般酷寒严酷。
风雪呼啸,天地一片苍茫。廊下,只剩下沉默的主仆二人,以及那越积越厚的、无声的雪。
廊下的寂静被门内一声短促的惊呼打破。
“殿下!”
是禾生的声音。
沈照山仿佛被这声音烫到,原本望向风雪的目光瞬间回转,猛地转向紧闭的房门。
几乎同时,房门“砰”地被撞开,禾生面无血色地冲了出来,惊慌失措,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大夫!快!快叫大夫!殿下她……她吐血了!”
赵昱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立刻道:“我去!”
话音未落,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院外。
而沈照山在听到“吐血”二字的瞬间,方才那点因风雪而沉淀下来的冷静荡然无存,胃中又开始一阵翻拧的刺痛,方才刚压下去的怒火混合着一种灭顶的恐慌瞬间直冲心上。
他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等禾生说完,拔腿就朝室内走去。
房门洞开,血腥气扑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沈照山瞳孔骤缩。
崔韫枝上半身无力地伏在床边,素色的锦被和衣襟上,赫然是大片刺目惊心的猩红。她的身体还在微微痉挛,压抑的咳嗽声伴随着虚弱至极的喘息,每一声都像刀刮在沈照山心上。
少女脸色惨白如纸,唇边残留着刺眼的血迹,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
王隽满面惨然和巨大的愧疚,正手足无措地试图扶住她。
沈照山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刃,狠狠钉在王隽脸上,汹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
真该死。
然而崔韫枝那微弱痛苦的呻吟却瞬间拉回了他的理智。
他强压下翻腾的杀意,一个箭步冲到床边,俯身就要将那个几乎被痛苦淹没的纤细身体抱入怀中。
“别……”崔韫枝却在他触碰到她之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伸手抓住了他冰冷的衣摆。
沈照山动作一滞,以为她抗拒,正要说“别乱动”,却见崔韫枝不知从何处来了气力,竟猛地挣脱了王隽虚扶的手,身体一歪,直接从床沿滚落下来。!
沈照山心脏几乎停跳,眼疾手快,长臂一捞,险险在她摔落在地前将她半揽入怀中。他惊魂未定,手臂收紧就要将她完全抱起放回床上。
“沈照山……”
崔韫枝却没有顺从,反而借着这股力道,半跪在他身前的地上,苍白的手指死死攥着他发凉的衣袍前襟。
她仰起头,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泪水一滴一滴滚落,那双曾明亮如星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和孤注一掷的恳求。
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祈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
“我后悔了……你能……带我回燕州吗?”
沈照山彻底愣在了原地。他抱着她的手臂僵住,幽蓝的瞳孔里翻涌着巨大的震惊和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