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荡然无存。
“表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崔韫枝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完全不同于平日的温软,“只是,我的去留,我的言行,是安分守己还是抛头露面,该由谁操心,该由谁决定——还轮不到一个刚来一天的‘客人’指手画脚。”
“沈照山觉得我是拖累自会处置,觉得不是……你又算什么东西替他妄下论断?”
她目光扫过周知意惊魂未定的脸:“至于我会不会成为谁的‘拖累’或‘牵绊’……表小姐,”她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极其讽刺的笑意,“与其操心这些,不如先管好你自己。”
周知意被这连珠炮般的反击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漂亮的脸蛋都带上了几分愠怒。
她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陈朝公主,骨子里竟藏着如此锋利的爪牙。
只是周知意只失态了一瞬,很快又变成了方才进来时那笑意盈盈的模样,仿佛刚才话中藏锋的人不是她。
“殿下何故生气?臣女不过是随口胡说一二,想来是讨人嫌了……”她还欲说什么,崔韫枝忽然微微扬起了下巴。
“姑娘若无事,便出去吧。”
她毫不客气地下达了逐客令,姿态强硬又不容置疑。
周知意微微眯了眯眼,脸色更加难看,她纤细的手指划过崔韫枝桌子上那绣着荷花纹的桌布,忽然笑了一下。
这一笑,笑得崔韫枝心中有些觉得怪异。
只是周知
意没再说什么,向她别过,远远走了。
直到周知意的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尽头,崔韫枝挺直的脊背才微微松懈下来,身体晃了晃,扶住了桌沿。
刚才那番争吵,几乎耗尽了她积攒的力气。
禾生赶紧上前扶住她,又是担忧又是解气:“少夫人!您没事吧?吓死奴婢了!”
崔韫枝摇摇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心思万分不宁。她看着地上那摊狼藉的茶水碎片,轻声道:“收拾了吧。”
*
燕州城外的鹰愁涧半山腰。
巨大的矿脉轮廓已在初冬的阳光下显露峥嵘,工匠和士兵们正在紧张地勘测、规划。
沈照山一身利落的劲装,外罩玄色大氅,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俯瞰着下方热火朝天的景象,听着身边赵昱的汇报。
再过些日子,天气冷得太过头,一切便都不大方便了。
“……矿脉走向清晰,储量惊人,初步估算,若能顺利开采冶炼,足以武装十万精兵……”赵昱正说着,一个亲卫匆匆从山下奔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昱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古怪,像是想笑又拼命忍住,表情扭曲。
沈照山敏锐地察觉:“何事?”
赵昱清了清嗓子,努力板着脸,但嘴角还是忍不住疯狂上扬:“回少主……府里传来消息……表小姐……呃,周表小姐,刚才去了少夫人院里。”
沈照山眉头一蹙,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做了什么?”他周身的气息都沉凝了几分。
赵昱赶紧道:“据报……表小姐言语间似乎……嗯,有些不太妥当。然后……”他顿了顿,将语言在嘴里组织了一番,“然后少夫人她……突然起身,把自己面前那杯滚烫的茶,连茶带盏,直接摔碎在了表小姐脚前的地上,茶水溅了表小姐一鞋面!”
“噗——”旁边正在喝水的栗簌没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
沈照山也愣住了。
赵昱忍着笑,继续绘声绘色地描述:“少夫人当时……气势可足了!直接指着表小姐说,‘我的去留言行,轮不到你一个刚来一天的客人指手画脚!沈照山觉得我是拖累自会处置,觉得不是……你又算什么东西替他妄下论断?!’然后就直接让禾生送客了!表小姐气得脸都青了。”
沈照山听着赵昱的描述,脑海中勾勒出那副画面,原本冷峻的眉眼先是愕然,随即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越扬越高,最终化作一声低沉而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