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破空来(2 / 3)

迫嫁疯骨 贻珠 8248 字 1个月前

辙印更是交错杂乱。

但是现下他注意到的这一处,要比其他车辙印深得多。

“栗簌。”

他没抬头,朝后喊了一声。

栗簌闻言上前,一同蹲下开始观察那深陷的印子。

“那些镖车,每辆车是不是有两匹马一同拉着?”他冷不丁问道。

原本蹲着的栗簌猛然抬头,脑海中闪过那体积不大却显得很笨重的镖车。

确实每辆都有两匹马拉着!

所以……

那镖车要比寻常的重许多,这车辙印也只能是那镖车留下的!

一切都有了眉目,众人松了一口气,沈照山却一言不发,立即翻身上马,收紧缰绳就往出奔去。

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赵昱到郎固了吗?”

“回主子,到了。”

“让他给郎固王传信,就说,让他再生一个吧。”

络腮胡听之脸色一变,却也没说什么,只低头领命,迅速退下了。

*

当四周的一切都静止的时候,人的五感就变得迟钝起来。

崔韫枝发着热,浑浑噩噩倒在潮湿的草垛上,觉得这些时间过得极其缓慢,滑腻的脂膏一般,拥堵着不肯向前。

这儿没有窗户,没有一丝能够透出外面天光的地方,以至于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长时间。

那些人走之后,再也没有人来踏足这个地方,仿佛有人将她遗落在这个无声的角落,像遗落一件过时的、破旧的衣物一般。

她歇斯底里的喊过,求救过,回应他的却只有蚊虫细密的嗡声。

那道紧闭的大门上已经充满了血迹,她一直尝试着敲开那扇大门,以至于呢,门上布满了她十指的血痕。

有些已经干涸,像腐朽的铜锈,有些尚且泛着新鲜的荤腥,崔韫枝双手却好像感不到痛一般,她静静地望着这座铁牢笼一样的地方,不再哀嚎,也不再挣扎,只是流淌泪水。

眼泪就这样满了又溢,溢了又满,终于在不知道第几个时辰后,大门被人轰然打开。

还是那一群人,只不过他们的衣物与第一次来时的风尘仆仆不同,很显然是已经换过的。

他们嘴里念叨着什么奇怪的话语和中原话不同,也异于昆戈话,崔韫枝觉得这腔调很奇怪,似乎像某种神秘的祭歌。

那个说要让她死的姑娘并没有出现,这些人像被人操纵的傀儡一般,脸上画着黑青红三色的图腾,手中拿了一条散发着血味的粗麻绳,跨步上前,一人扯起她的头发,一人拿那绳子将她结结实实绑了起来。

无尽的恐慌再次袭击了崔韫枝,她惊恐挣扎着要逃离,却根本抵不过这恶鬼一般的人们。

最后她被扛起走出了这扇紧闭许久的大门。

少女娇嫩的皮肤在不停的挣扎动作之中被磨的泛红甚至破皮,看起来可怜极了。

而那些异族武士在捆捉她时,简直觉得自己在捆一块儿滑嫩的脂膏。

纵然在这样的环境下待了几天,依然那样漂亮又娇柔。

少女终于看见了自己来时的道路——这很显然是一处地窖,狭窄的通道上零零散散点着四、五把火把,每一次闪动都让崔韫枝心上一跳。

走出这昏暗的地窖时,眼前乍然出现的亮光让她不适地闭着眼睛,再缓缓睁开,发现还是一片茫茫的草原。

只是这儿显然荒无人烟多了,杂草长得很茂盛,不像是有人放牧的样子,四周也并无车行之道。

不远处是一座简易的祭坛。

大山北麓的野草在阴沉沉的天色中翻涌如碧浪,数只青铜火盆沿着潦草的祭台环形排开,跳动的焰舌将阿蛮金黄的耳坠染成血色。

这位郎固部公主倚坐在一把宽大的木椅上,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骨笛,望向祭坛木架上中原女子苍白的面容。

空而大的铜盆、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羊羔、那日那如同鬼魅般苍白的异族老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