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帝见她吃的津津有味,丝毫不受影响,而他自己像个物件似的任她观摩,不由失笑。
“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他走到沈幼宜对面,故意长叹一声:“竟然真的没我的份。”
沈幼宜放下吃了半口的白玉酥,轻笑一声仰头而视,含笑的眼宛如皓白的半弦月,娇俏明艳:“殿下现在想吃了吗?”
元朔帝望着见底的碗,眉头一挑:“我不喜欢吃甜食。”
沈幼宜起身走到门口,唤了在门外守候的左思:“烦请左公公拿另一个食樏过来。”
不到半炷香的工夫,沈幼宜像变戏法似的又在桌上摆了热腾腾的四菜一汤,鲜香的山煮羊,精致的蟹酿橙,香脆的酥黄独,清淡的东坡豆腐,还有一碗白木樨天香汤,荤素搭配得当,令人食欲大开。
主食是一碗青精饭,上等粳米配以清草汁熬煮,色泽翠绿,看上去清爽可口。
沈幼宜笑吟吟地请他入座:“殿下快吃,变凉味道就差了。”
一桌子的菜,没有一个不是他喜欢吃的。
元朔帝胸口因赵清澜到访而涌起的隐怒在丰盛的饭菜前消散于无形,不过是一件衣服,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虽然这件衣服无论是款式还是大小都不适合他,但那又怎么样,他可以扔了它,烧了它,他还能拥有无数其他的锦衣华服,轻纱绣裳。
有人不在乎他,有人却视他如珍宝。
元朔帝在这一刻清晰地感受到不爱与爱之间的差别犹如云泥。
“你会每天陪我用膳吗?”他猛地紧紧攥住沈幼宜的手腕,唇边漾开一抹淡笑,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永不缺席。”
沈幼宜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猛然一颤,明明他的语气温和,脸上更是她熟悉的浅笑,可沈幼宜没由来感受到一股阴鸷的气息。
“我……”沈幼宜的话卡在喉咙里,一时没回答。
元朔帝的另一只从身后扣住她的肩,用力拽到自己身前,形成一个环抱的姿势将沈幼宜困在中间。
他微偏过头,垂眸贴近她的耳朵轻声道:“你在发抖,是害怕我吗?”
沈幼宜的心跳得飞快,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后背的汗毛宛如被凶恶的猛兽盯上般战栗不止。
这样的元朔帝让她极其陌生,陌生到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元朔帝却仿若未查她的畏怯,还替她将鬓角被吹乱的发丝温柔地绕到耳后,笑意不减对她道:“点个头就行。”
温热的气息钻入耳郭,沈幼宜却顿感一阵悚然的冰凉,她感受到自己手腕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几乎要将她折断一般。
她想侧头去看元朔帝的表情,后脑却被他的大掌扣住死死按在肩上,他语调漫不经心却有种令人惊惧的威胁:“再不回答,菜要凉了。”
沈幼宜强忍着莫名的恐惧,定了定心神道:“当然。”
元朔帝笑着松开沈幼宜,稍稍后退,他看她的眼神柔情似水:“瞧你,热得都出了一身汗。”
说罢,亲自拿起深青色锦帕替她拭去额前的细汗。
沈幼宜面色如常,藏在背后的手却死死攥住裙摆,强行压下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僵直身体任由元朔帝施为。
借着烛光,她觑见锦帕上晕开一大片深色。元朔帝慵懒靠坐在竹藤摇椅上,缓缓地摇着,他微偏过头,手里拿着今日刚送上来的密报。
信上说严珩一带的三千人分批乔装潜入京城,第一批成功到达,最后一批预计十日内抵达,计划照常进行,最后还不忘跟他讨要军费。
面对信中索要的巨额的钱财,元朔帝眼也不眨地给双倍。
这些年他包庇“贪官”,成为富商的“保护伞”,不仅收受孝敬,还派人参与经营,累积下的钱财比国库还多。
皇帝封的东宫库房,与他自己的私库相比堪称九牛一毛。
左思走进来时,元朔帝正漫不经心点燃手里的信纸,眸色幽黑,透不进光。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