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帝将她揽近了些,低低叫了一声“宜娘”,屏气凝神,不好惊动了她。
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了在外面的警觉,放松到对人露出肚皮和颈项。
她很喜欢独属于他的地盘,在这里很放松安心。
沈幼宜点点头,来了一点精神,又给了他一粒瓜子,鼓励他继续说:“宜娘爱陛下。”
她被侍女服侍着上了养肤的玉容膏,不染脂粉的纯净,精心养护的指甲上沾了花油的香气,泛着莹润的原色。
一个玉容花貌的美人,她才是飞不出金笼的娇贵鸟雀,把他当成了清平殿豢养的笨鹦鹉,一点点教他说话,说她爱他,很爱很爱他。
元朔帝眉峰微微一动,心底莫名生出些酸楚,她知道他到底是谁么?
她只知道他是皇帝,她是贵妃,想掩饰住自己的毛病,就要费心逢迎他。
他懒得理她,两个孩子是怎么怀上的沈幼宜心里没数吗?要不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他定然不会接她回来,有沈幼宜这个野心大的开先例,这四年经常有不要命的婢子想要效仿,但无一例外,全部处死。
偷用禁药本就是死罪了,他容她活着都是开恩。
沈幼宜预备再接再厉多说几句博同情,但元朔帝眼神过于锋利,隐隐有些杀意,成功让她退却,没有再接着说。
“现在收拾东西,回海棠阁,以后没有孤的命令,不准靠近怀德院半步,平日无事少出门。”
“是。”沈幼宜委委屈屈地应下了,一步一步地往门外挪,那缓慢地背影就像是告诉元朔帝——快点宜留我!
“等等。”厢房中无人打搅,沈幼宜就这样靠在元朔帝肩膀上,安静地看完了窗外长街上,热闹繁华的花车游行。
随后用了些饭菜,眼看天色落幕,元朔帝便说打道回府。
沈幼宜想了想,提议说:“听说每年的今夜,柳河岸边都会有万盏明灯飞升的盛景,百姓们将心中的祝愿写在灯上,希望明灯上天,能让苍天看见自己的祈愿,求一个好兆头,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不如殿下就陪妾身到底,去柳河岸边逛逛吧。”
东宫嫔妾无事不会出府闲逛,除非得了储君的命令,沈幼宜自从回了东宫后别说了出去逛逛了,就连海棠阁都很少出,毕竟元朔帝生怕她到处惹事,让她老实在海棠阁里待着。
“好。”元朔帝没什么犹豫便应下了,出都出来了,再陪她走走也无妨。
沈幼宜瞬间转身,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殿下是要留妾身在屋里伺候吗?”
两人的目光相触,元朔帝暗暗蹙眉,垂下眼帘不与沈幼宜对视,继续提笔。
“过两日母后若是宣你进宫叙话,无论她说什么,你都莫要亲近鸿儿和清儿,也不可说出将他们带回东宫抚养的话。”
“为何!”沈幼宜神色落寞,不满道:“他们是我生的,亲娘将孩子带在身边养育有什么错吗!为何殿下连亲近都不允许?”
“不许就是不许,哪有那么多疑问,以你的才能,你觉得你能教导好他们吗?”
宫里没有位分低就不能抚养孩子的规矩,但皇孙难得,不仅帝后喜欢孙子,元朔帝也极看重两个孩子的养育,从不疏忽。
沈幼宜愣了会,然后泄气垂头,小声应是。
其实她心底也是不想与两个孩子亲近的,她迟早都是要走的,与其让他们将来体会失去亲娘和父母决裂的痛楚,不如就当从来都没有过她这个亲娘比较好。
她早就没了多余的善心,也没有愧疚这种感情,却唯独对这两个孩子愧疚,她深陷囹圄,不知何时会死,怎敢亲近,恐怕以后会连累了他们。
太子殿下下令让沈奉仪连夜搬出偏殿,回她的海棠阁去,偏殿里的人当即忙活起来,玉宁带着几个宫女收拾东西,与沈幼宜一起往海棠阁走。
海棠阁在东宫最偏僻的角落,原本就是沈幼宜受封奉仪时在东宫的居所,太子嫔品阶以下的嫔妾是不能在东宫独享一个院落的,但沈幼宜因为有孕,所以就破了这个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