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还没来得及打扫,架上都积了层薄灰,徐道年雪白的衣角也染上了一块灰。
荆芥将手里的树枝往身后掩了掩:“少爷,您找啥呢。”
徐道年只看了他一眼,便又埋头翻找着,没有应他。
荆芥趁他不注意将树枝远远的丢出去,凑了过去。
徐道年将这个架子上的大小箱子翻了个遍,察觉到荆芥走进,头也不抬:“弓。”
弓?
平白无故的找弓作甚。
荆芥想了想,库房里好像是有这么一把弓,是当年老爷在塞外,从一个胡商手里买来送给少爷的,听说是位将军曾用过的弓。
只是自家少爷不擅骑射,便收了起来,一直放在库房。
前些日子搬府,也没想到带那把弓。
“收在城西宅子的库里,并没有带过来。”
荆芥话堪堪说完,就瞧见徐道年径直走了出去,转眼间就走远了。
“少爷!”
“我去趟城西宅子。”徐道年的声音遥遥传来。
一袭白衣渐远,消失在蜿蜒曲折的长廊。
—
今日朝中休沐,刘子高突然起了兴致,说这些年吃了徐道年和宋晟彦好多顿饭,今日怎么着也得请他们二人吃上一顿。
一早就去敲了太师府的门,门房小厮说他家少爷一早便去了城郊的农庄。
既没寻到宋晟彦,刘子高便径直杀去了丞相府。
丞相府府门大开着,门廊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刘子高兀自走了进去,瞧见荆芥同门房几个人席地而坐,躲在门后下着棋。
几人下的正起劲,过了片刻,在一边观棋的两人才瞧见刘子高。
刘子高常与徐道年往来,府里的人对他并不陌生,也自是知晓这是位贵客,慌慌忙忙的咳了两声。
荆芥手虚虚的抬在棋盘上,正举棋不定,被这一声咳嗽声打断了思绪,皱着眉循声看了过去,堪堪抬眼,眼前出现一抹檀色的衣摆。
顺着衣摆看过去,对上了刘子高的眼,隐隐察觉到他眉目间划过的一抹戾气,荆芥将棋子丢进棋笥,赶忙站起来:“刘大人。”
这位礼部尚书刘大人同自家少爷交好,算是自己人,明明刘大人生的白白净净,讲话和颜悦色,也未曾怒言对过人,可不知为何,荆芥有些怕他。
荆芥整个人站的笔直,连带那几个门房的小厮也挨着他端端正正的站着。
刘子高视线在未了的棋局上扫过,看向荆芥:“你家少爷人呢。”
“少爷去城西的宅子了。”荆芥答道。
刘子高点了点头,瞧见荆芥垂在身侧的手攥着衣角,有些疑惑,眉间下意识的蹙了蹙,为何今日如此拘谨。
直到看到,门房小厮手里拿着棋子,才想到,许是偷闲下棋被自己瞧见有些心虚。
刘子高眉头松了松,一时来了棋瘾,拂了拂衣摆蹲了下来,仔仔细细的瞧着棋局,而后朝荆芥招了招手:“荆芥,同我下一局。”
荆芥是个半吊子,对下棋并不精通,只是常见自家公子下,公子偶尔也会提点两句,便也学了个皮毛,既刘大人开口了,也不能拂了贵客面子,在对面蹲下:“好的刘大人。”
荆芥早已做好了败给刘大人的准备,结果未出半刻,刘大人在棋盘角上丢下两子,认输了。
刘子高,礼部尚书,临安城声名远播的臭棋篓子摆了摆手,收着棋子:“再来再来。”
刘子高再度落败,渐渐失了兴致,眼见都要过了午,还不见徐道年的影,收了棋子,站起来。
蹲的久了,腿有些麻,刘子高倒吸口气,锤了锤腿:“我去寻徐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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