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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雁北的偏执几乎表现在了明面上,原本的温润沉稳仿佛只剩下身上虚虚披着的一层皮,撕开就能看到底下流着口水咆哮嘶吼的恶兽。

陆景和不明白。

这位皇太子在原本的世界线里虽然没能顺利继承大统,但也是一辈子受人崇敬怀念,为什么明明有了更好的成长经历,却变成了这副样子?

凌雁北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你不明白,你不会明白。我们一母同胞,共同长成。名义上我是哥哥,名义上他们是父母,实际上阿南才是我的引路人,带我成长。如果我们真的是亲兄弟就好了,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永不分离,我或许永远也意识不到自己的心思。可现在,他要离开我了,我不能忍受。”

“如果你想,阿南其实可以时常进来看你的。”陆景和从父亲那里知道了原本的世界线,对这位端庄的皇太子也是非常同情,忍不住劝道,“何必非要走到如此地步呢?”

凌雁南重情重义,只要凌雁北放低姿态,他断断舍不得离开,细水长流,未来如何未可知。可这一步行将踏错,他们就再也不可能有以后了。

凌雁北笑着看了他一眼,笑容幽深,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时常回来?这个时常是多久?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你离开了这里,哪怕他对我还有些感情,又能记我多久?”

这毕竟只是个游戏啊,谁会放任自己一辈子沉浸在游戏当中呢?

凌雁南还有大好的前途和光明的未来,凌雁北看不到他会在自己身上沉沦的理由。

陆景和沉默了。

他无法反驳。

他知道,如果自己此刻点头让凌雁南过来把事情摊开说明,凌雁南绝对会同意常回来看看凌雁北,一天一次都可以。

古人类的寿命毕竟不同于星际,七八十已经算高龄,把人生的三分之一给朋友,凌雁南不会拒绝,何况他本身也对凌雁北有感情。

可陆景和做不到让朋友为了自己自缚,更知道不同的时间会给两个人造成多大的痛苦——让凌雁南亲眼看着朋友兄长飞快老去却无法挽回,让凌雁北亲身感受光阴流水心爱的弟弟却十年如一日,多么残忍。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如果生长在同一时代,我们大概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

陆景和缓缓站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叹惋。

凌雁北垂眸不语。

日半落于地平线,天边火色艳然,昏黄的光却不足以透过狭小的窗户落到凌雁北身上了。

他完全成了阴影里的人。

直到陆景和离开,凌雁北才盯着那个没有完全关闭的门缝,轻笑一声。

可惜不是,永远也不可能是。

雨过天青色的茶杯碎成八瓣,阴影中的人空手捡起,鲜血染红地板。

一枚蜡封被随手扯掉,信笺上有几行重逾千斤的字。

***

陆景和是真的觉得惋惜。

千秋月看着他长吁短叹,有点想把那个纸片人的数据完全抹去,又想干脆把他从游戏里带出来留在身边当玩伴算了,也不是养不起。

当真荒谬。

千秋月摇了摇头,突然明白为啥不论是他们佣兵团里还是军队里都严禁全息游戏,活得像老古董了。

真实感太重,很容易让人错认。

普通人倒也罢了,总有事情转移注意力,在最重兄弟情义又最单调的地方,愧疚感能让人作出无法想象的事。

陆景和拍了拍他的手:“别想了,这不是咱们该考虑的。”

技术的进步无法阻挡,这本就是人类前进的方向,至于途中遇到什么危险,那本就是理应通过的坎坷。

千秋月漫无目的地擦着剑,第五遍还是在擦剑柄,如果宝剑有灵,约莫要跳起来抽他脸了。千秋月知道有些高大上的东西确实不是他们现在该考虑的,他们该考虑的是十年之期近在眼前,要是无法走完主线任务陆景和现实里的身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