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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二去,不仅仅将卖了安阮的银钱都糟蹋光了,连家里唯剩的积蓄都掏空了,还卖了好几块田地才保住了安大木的性命。

徐氏说着也唏嘘:“这酒色可真是害人呐,好端端的人就成这样了。”

安阮并未搭腔,心里想的却是哪里是那酒色害人,分明是管不住自己的欲望害了自己。

安大木会落得这般下场安阮并不觉得意外,但那又如何呢?一纸卖身契买断父子恩情,他便与安家没了瓜葛。

徐氏一直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竟仍是无喜无悲,毫无触动的模样,一时竟觉得五味杂陈。

纵使安大木再不堪,但到底也是生养他长大的父亲,如此反应,未免过于凉薄无情。

她也不是个藏得住心事的,想来想去,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她语气是带着些许指责的,代入己身,若是她将孩子抚养成人回头自己病了,孩子却对自己不闻不问,也会觉着寒心。

徐氏的指责安阮并未生气,他只是叹了一口气道:“婶娘是知道我在安家过得如何的,爹和后娘确实是养着我没将我赶出去,只是他们高兴了才能给我一口剩饭吃,不高兴了便是拳打脚踢。”

“打我有记忆以来永远都是干不完的活儿,每日都少不了打骂。这种日子我过了十几年,伤是自己强撑着熬过来的,饿急了就去挖草根吃,那是过得连猪狗都不如。到了周家里,我才觉得自己是个人。”

“那一纸卖身契已经买断了我与安大木的父子情分,我如今是周家的人,安家死活与我无关。”

并非安阮铁石心肠,而是他若是拿了钱银去补贴娘家,让当初花了大价钱带他脱离苦海的朱莲花作何感想?让将他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呵护疼宠着的周言作何感想?

安阮不是糊涂愚孝之人,他心中一直有一杆秤,能让他不计一切回报的前提,是对方也得给予他尊重和爱护。

安大木和余氏可从未给过一星半点。

徐氏听着心中酸涩,眼角挂了泪痕,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方才对安阮的指责多么离谱。只是话已经说出了口也收不回了,她只能诚恳的跟安阮道歉。

“是婶娘脑子不好着相了,说了伤你心的话,婶娘跟你道歉。”

她说着便滑了下去要给安阮跪拜,让安阮抓着手臂扶了起来。

“婶娘并未说错什么,不论是何缘由,我确实对安家不管不顾了。”

安阮扶着她重新落了座,释然的笑了笑:“说来我还得多谢婶娘特意前来告知我这事呢,否则哪日传到我这儿,还两眼一抹黑的不知怎么回事呢。”

徐氏哀叹一声,知道他是在宽慰自己,给她留个脸面。她本欲说什么,但想到自己一个农村妇人眼界短浅思想也迂腐,生怕继续多说多错,索性也不再说什么了。

她没脸继续待在周家,更没脸面对安阮,吃了两口茶后就借口说家中有事匆匆起身告辞。

临了出门时,她踌躇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你后娘那性子你是知道的,这回一下花干净了积蓄,你爹也不中用了,她肯定会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来,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应对吧。”

当朝极其注重孝道,子女是必须赡养父母的,违反律例者刑三年,杖责三十,余氏若是来闹大了,安阮少不得要脱上一层皮。

安阮太了解余氏和安大木的品性了,就算徐氏不提醒,他也能猜得到,不过他还是承了徐氏这个人情,笑着道:“多谢婶娘,我知道了。”

徐氏见他依旧稳如泰山,似乎并不惧怕余氏来闹,好奇之余却也不敢多嘴,只点头说知道便好,随后匆匆离开了周家。

安阮目送她走远,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眉宇之间爬上了几丝愁容。

他说是不怕后娘来闹,但到底心里是没底的,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春耕之后地里的农活依旧不少,二十亩地光是除草抓虫就要耗费不少时间。周言惦记着安阮一个人在家不放心,提前跟朱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