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送田老娘的队伍便停止吹打,齐齐走到路边,让出宽敞道路给那三十八抬龙棺的队伍送行。
胥国帝尊梵朱出身军伍,凭无数忠勇之士、精妙军阵一统天下,结束天下间多年战乱,又令军队出征时不得侵扰百姓,因而民间对兵士们也是尊重的。
梵朱前些年下旨,若有十名以上同乡兵士去世,碍于胥国军队要应对的敌人有些手段阴|毒,军中众人离世后不得土葬,只能就地火化,特许他们的骨灰共乘龙棺回乡,死后也能结伴同行,续生前袍泽之谊。
两支队伍在道路上碰面时,那些兵士沉默地抬着龙棺离开,其中有几人对田三叔微微点头,表示谢意。
雪不在用神识传音和黄安安、临瞳
道:“到底是军伍之人,看他们多肃穆啊。”
临瞳和黄安安俱是应道:“是啊,肃穆,庄重。”
待龙棺队伍走了,送田老娘的队伍准备跟在他们后头重新上路,秦归燕拧了拧白手帕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又哭了起来。
“我的亲娘啊——女儿我送你走一程啊——”
那种奇妙的悲戚到极致的氛围再度笼罩送葬队伍。
不多时,后方的龙棺队伍有个抱牌位的人追过来,他大喊道:“前边的,那个哭得最响的姑娘,嘿,你下午还有别的活不?”
哭丧送葬是一天至多哭两场的,上午哭一场下午哭一场。
那小伙举起手里的同袍灵位,大声道:“我好几个兄弟生前都爱热闹,战死的时候没娶媳妇没生娃,没人给他们做孝女,姑娘,你有空来哭一场不?价钱好商量!”
秦归燕一边哭一边抽空问了句:“多少啊?”
小伙子大喊:“五钱银子!我们在兔毛屯,下午要哭一场再下葬,你能来不?”
田三叔听了,心想五钱银子低了,槐树妖王当年最低的出场费都要五两银子,秦归燕更是他砸了一百袋灵米才请出来的,好在物有所值。
秦归燕长长哭了一声:“娘啊——成,我下午去。”
她很想得开,反正在一些人眼里,她已经沦落这样了,干脆多哭一场,虱子多了不痒嘛。
认识她的人心想,她居然连五钱银子的场都肯去哭。
黄安安十分欣慰地用灵识和雪不在、临瞳道:“咱们小秦长大了,有驿丞大人当年那派头了,看看,别人都争着抢着请她去哭丧呢。”
临瞳觉得秦归燕应该不是有意在这件事上获得成长的。
第22章
哭完田老娘,秦归燕坐在玉如意上,剥了个鸡蛋要滚眼睛,只是兔毛屯离田老娘的墓地太近,鸡蛋没剥完,玉如意已经到了。
白事四人组跳下去,秦归燕将蛋壳随手扔路边的田里,上去踩了几脚,把蛋壳碾碎,当自己免费给田地添肥,鸡蛋顺手塞嘴里,随即一愣,等会儿,她不是要拿鸡蛋滚眼睛吗?嗨,算了,吃就吃了吧。
黄安安背着唢呐、头顶草帽、腰缠黑布条,秦归燕干脆没卸自己哭丧的穿戴,头顶一朵大白花进了兔毛屯。
那个捧灵位,找秦归燕去哭丧的兵士正候在此处,她身上军袍未换,卸了甲,身上缠着麻布,皮肤黄糙,脸上两坨健康的红。
大伙这才发现她是个姑娘。
女兵士见到他们过来,热情地迎上前。
“各位可来了,俺在这才等了一会儿你们就来了,本还想着去村外几里地迎你们呢,对了,俺叫牛七七,这位是道长吧?诶呀,有道长在真好,您能帮忙做法事不?我们那难受的老人太多了,得搞点事宽慰他们。”
说着,牛七七将他们往屯里领。
兔毛屯有很多鹅,大黄很快被一只路过的鹅叨了一口,气得他低头发出低沉的“汪!”将大鹅吓跑了。
牛七七听得吓了一跳:“这大兄弟真精神呐,吼得中气十足的。”
雪不在干笑着:“那是,那是,他吹唢呐的,气必须足。”
秦归燕看着鹅:“那鹅长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