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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要学会安全降落。

坠落的速度实在太快,风秀几乎已经没有力气用双翼升空,他干脆调整姿势在半空中翻身,用疼痛保持片刻清醒,随及奋力俯冲而下保持最基础的平衡,地面就在眼前——没关系。

最多重伤,死不了的。

“风秀!”

一只手在半空中拉住了他。

仰头看是一张有些过分熟悉的脸,雌虫带着细纹的眼角昭示着时光的流逝,如同多年前一般严肃的面容唤起回忆,风秀用完好的右眼仔细盯着,怔怔恍惚了一瞬:“……老师。”

风秀被带到了飞行器中。

“受伤太严重了,”黎诺皱着眉,目光落在雌虫血肉模糊的左眼处,他翻出医用灯想撑开风秀的眼皮仔细看看里面情况:“估计得赶快使用医疗舱治愈外伤,现在先用点药止血,我看看眼睛。”

艾伯特低头:“麻烦阁下。”

离开高度紧张的环境,风秀终于可以停下来喘口气,他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飞行器天花板放空,直到身旁那只有点陌生的雄虫伸手要摸上他的脸,风秀讶异地躲了一下:“……我自己来就好。”

黎诺眨了下眼睛,把药给他。

“那你自己来。”

他尊重每一只虫的意愿。

艾伯特道:“给我吧,我来。”

“老师怎么会在这里?”

雄虫的动作往往更轻一点,黎诺更是温柔中的温柔,这里只有他和艾伯特,由他上药当然是最合适的,但换成艾伯特这种冷硬军雌接替洒药任务,动作多少就有点儿简单粗暴了,黎诺也从来不知道雌虫这种生物居然有这么耐造。

伤口被翻开一声不吭。

黑发雄虫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好吧,雌虫很强很能忍。

是他多虑了。

“是黎诺阁下来找我。”艾伯特说。

黎诺补充道:“秦令让我去找艾伯特老师的,他怕你不听话硬刚担心你,所以叫我赶快去军校找你的老师来救救场,幸好赶上了,你受的伤要多养养才能好,我自己制作的药能很快止血,眼睛的话……得看看医生怎么说。”

“别害怕,都会好的。”

他又问:“你要吃点东西吗?”

“瞎就瞎了。”

艾伯特道:“没死就行。”

黎诺:“……?”

风秀道:“没事,三天能起来。”

黎诺:“……”

雌虫低声道:“谢谢这位小阁下。”

飞行器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风秀看着窗外的晚霞,看表情似乎有点儿开心,艾伯特在给学生上完药后完全撒手不管,根本不带安慰一句的,两只雌虫明明是很久没有见过的师生,待在一起却像公事公办的上下级。

黎诺不太能理解这种情谊。

“你们没有话要说吗?”

艾伯特疑惑:“说什么?”

“……”

学生在眼前重伤到这种程度,几乎是濒死状态,作为长辈的老师可以说说过去的事情,他们是怎么成为师生的,怎么分开的,再说说未来,给或许要成为独眼龙的学生一点向上的希望之类,多少鼓励鼓励他,夸赞一下。

“老师。”

风秀就明显理解了他的话。

他道:“当年我是故意不告而别的。”

……

鲜血顺着斯科瓦罗的指缝滴落,血水把他原本就是红色的头发染得更加殷红,脚下堆积的尸体几乎淹没他的军靴,粘稠的血浆在灰色地面上蜿蜒成河,映着他那双彻底失去理智的金眸——冰冷、猩红、毫无焦距。

暴.乱的精神痛苦侵蚀着他。

他的大脑就像被烈火焚烧过,只剩下残忍的杀意,他记得自己是如何用骨翼穿透雌虫的心脏,记得骨骼碎裂的触感,记得喷洒出的温热血液,惨叫和哀嚎扭曲成叫他越来越不理智的噪音。

他心里清楚那或许是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