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抿着嘴不肯说话,元恒慢慢把她的手递到嘴边落下一吻,“我一生有两大恨,一恨南北不一,二恨与妻离心。”
冯照眼珠微动,手指轻颤,又被他紧紧攥住。
他喘了口气接着说,“南北归一是天下大势,可我三次南征皆无所得,我就知道时机还没有来,纵然天再予我十年阳寿,我恐怕也见不到这一面了。国家迁都未久,根基不稳,我已无时日弥合国础,只盼将来阿谌能尽善尽美,延我意志。”
“可是……”他顿了顿,声音放得很轻,“你,我和你之间耽搁了太久,至死也解不开。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你,但今生今世我们都是世间认定的一对,我们的姓名并列在史书上,青史无改。下一世,我们还会再见。”
他用力握紧,指尖用力到发白,“你记着,我们是分不开的。”
冯照不知为何心里一阵发寒,她的手被元恒攥出了鲜明的指印,稍微用力就会被更使劲握住。
直到外间中常侍来禀:“陛下,诸位殿下到了。”
几人陆续进来见到眼前情景,顿时意识到,陛下这是要留遗诏了!
咸阳王与北海王任司徒、司空,是继君的叔父,可保元氏江山稳固。宁城王与广阳王辈分高,能镇得住人,在军中足有威望,亦可镇住旧代人蠢蠢欲动之心。尚书令与吏部尚书都是汉人,可保皇帝汉化大计延续,为新君改官定制,立下新都新朝气象。
另,皇后身为新君亲母,必不会受害,在诸辅政公卿眼皮下,亦无法胡作非为,她想当太后就让她当,多余的也做不到,如此方能两全其美。
皇帝目光逡巡过在场几人,借着冯照的手坐直身体,他看向太子,“太子,这是我为你选中的宰辅,你记着我说的话,听到了吗?”
元谌擦干眼泪,狠狠点头道:“我记住了!”
阿耶跟他仔仔细细地说了每一位宰辅的优劣,每一个人的偏好性情,让他学会从中分而化之,拉打并用,这是他自小就从父亲这里学到的知识,到了今天终于要自己担上担子了。
皇帝看着单薄年幼、眼泪未干的太子,轻声叹了口气道:“军国大事若有不定,可问决于皇后。”
冯照此时猛然转头,怔怔地看向皇帝,他却在嘴角溢出一丝笑,仿佛料中了似的。
我说过,只有在我的身边,你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皇帝正声下诏:“诸位,先太祖伟业,累圣重明,托鸿历于朕。兢兢业业,迁都中土,定鼎河洛,仰光七庙,俯济苍生。公卿当善毗新君,兴隆卫室,佑我国家!”
延熙四十年,帝崩于太极殿,时年四十五。上谥曰孝文皇帝,庙曰高祖。
皇太子继位,改元承兴,大赦天下。
帝年幼,皇太后临朝称制,亲览万机。
承兴元年,宁城王上告尚书令意图南逃叛卫,太后主持查证并无此事,咸阳王据此弹劾宁城王,宁城王受贬任雍州刺史,但尚书令在朝中亦由此深受打击。咸阳王因此骄矜自傲,骄奢贪婬,乃至对太后不敬,放肆言道:“岂有妇人宰制天下之理。”
太后闻言,命禁军领军将军率军传见咸阳王与北海王,命二人加进太保、大将军,除司徒、司空之职。
承兴二年,帝听进谗言,不敬母后,言道:“此我元家之天下乎?我让天下于人如何!”
太后大怒,废皇帝为平阳王,幽禁相州,立孝文皇帝次子为皇帝,仍临朝称制,改元建新。
建新四年,南阳蛮族起乱,公主自请往南阳平叛。太后中军将军前去平乱,公主随军前往,在南阳立下汗马功劳。
公主大胜归朝,太后大悦,封兴国长公主。
次年,公主自请再往北部六镇,在六镇镇将麾下两年不曾回京。
再一年,京中忽起传闻,曰太后狠毒,夺子君位,君臣亦有不安。太后召公主回宫,问:“阿谕如何看?”
公主答:“阿娘在朝,儿方可如此。阿兄阿弟自有礼法做柄,无所不可,但若无阿娘,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