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也是一样的,让他放宽心养病。
皇帝走后,冯延留下向父亲讨教,究竟该不该南征。此事近来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冯延虽也觉得南征之事有些冒进,但皇帝显然下了十二万分决心,他自然不会上去触霉头。
冯宽看他这一脸懵懂的样子,头疼着叹息,“你不要看别人怎么想怎么做,你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咱们家现在靠谁,将来靠谁,这是很清楚的事,你要帮着能依靠的人做事。天塌下来也有人帮你顶着。”
冯延这才打消了疑虑。
见他仍是犹犹豫豫的样子,冯宽问道:“还有何事?”
冯延道:“我听说阿照……”他没说完,但冯宽明白他的意思了。
冯宽再度长叹,像是要把胸腔里的气都叹干净,“一个个的,都不省心。我原以为陛下是个守规矩的,没想到……”
“唉!”他又是一声叹息,“罢了!总归对我们家是个好事,真没想到阿照这么有能耐。”
冯延坐立不安,眼睛眉毛都皱到一块儿,“这,这不成体统吧……”
冯宽眼睛一瞪,“什么体统?陛下就是体统!你别管了,这事儿我们家也管不上,看他们俩能折腾出个什么劲儿吧。”
随即又摆摆手,“你走吧,我歇一歇。”
冯延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静静地退出去。
冯宽躺在床上眼神放空,阿妹啊阿妹,我们家是不是有孩子要继承你的衣钵了?
无论百官心中作何感想,皇帝的意志就这样不折不扣地执行下去。
皇帝率军自代城出发,经恒州、肆州,沿晋阳、上党一路南下。及至孟津渡,三十万人看着眼前的滔滔黄河,无不惊心骇目,目瞪口哆,不能出言。
这些人生于北地,长于北地,惯于雨雪风沙,何曾看过两岸壁立,滚滚洪流的震撼之景。
此地为河阳,越河之后便是洛水之阳——洛阳城。
大军人心浮动,好在数月前皇帝已下令在河上营建浮桥,无需乘舟渡河。此时不在汛期,黄河水位已至低点,只是众人不曾见过奔腾长河,难免心生退意。
皇帝亲自为大军打气,率先带队沿浮桥而过,河岸这边方才镇定下来,陆陆续续过桥而去,仅仅两天之后,大军便全部抵达南岸,向洛阳而去。
于是就在这月底,皇帝率领的三十万大军终于抵达洛阳。
然而好景不长,洛阳就在此时下起绵绵细雨,北人居于代城,早习惯干燥凉爽天气,但来到洛阳后霖雨不止,众人纷纷如坠沼地,口鼻深抑,难以得息。
然而皇帝一意孤行,执意下令在洛阳修整一日,次日再度南下。
本就因南下而士气低迷的众人再也忍受不住,文武百官稽颡于皇帝御驾前,请止南下。
第75章
皇帝冷眼看着众人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领头的李忠站出来,他面色沉沉,一开口就是忤逆之言,“南征一事,朝廷无人情愿,唯陛下一人一意孤行,臣实不知陛下为何,但以死谏之!”
有人出头,旁侧群臣很快骚动起来,死谏之言很快汇集成一道洪流涌进皇帝的耳朵。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皇帝问。
“是!”众臣齐声道。
皇帝坐在马上,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百官,宏声道:“今众举大势而来,若无所成,何以示后?朕世居幽朔,欲南迁中土。若不南伐,当迁都于此。”
霎时间,座下百余人震惊抬头,人群中爆发出激烈的吵嚷声。
皇帝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的反应,直到声音渐渐小下去乃至平息,他才厉声道:“欲迁者左,不欲者右!”
他伸出右手举在中间,百官看着那只长臂,只觉脑中晕眩,这冲击实在太大,怎么好端端的竟要迁都了!
然而时间不等人,皇帝的身躯直直地立在前方,他的手臂举在那里像铜枪铁剑一样戳进每个人的心里。
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