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各司其职看顾用具。
冯煦在百十人目光之下极力遏制自己紧张的心绪,跟着工匠的指引,倒出一舀金水,然后将其倒入备好的模具中。
金人模具并不大,堪堪能一手握住,而她要做的就是将金水灌入,等待成形就可揭开。
她咽了咽口水,试图镇定地将水倒进去,金水即将把模具灌满,她的心越发怦怦地跳。
“咚!”
轰隆的钟声传来,冯煦吓得手一抖,洒了半舀金水出去。
“咚!咚!咚!”三下钟声再响,所有人站起,忐忑地四下张望。
冯煦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狼藉慌乱无比,失败了?为什么?为什么!
她慌乱地看向四周众人,看向来历不明的钟声,为何偏偏在此时打扰她!
但此刻在场众人已经没有心思关心铸金人了,宫中钟声不会无故而响,此时只有一个理由——大丧!
“太后驾崩!”远远地,有小黄门尖利的嗓音传来。直击众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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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大早,太和殿便搅扰不停,奴婢行走穿插,罗衣从风,碧纱橱上挂着的细罗流苏时不时乱晃,晃得人心神不宁。
太后病情加重,内侍匆忙请来太医,但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一场小小的风寒竟然会让身体衰败至此,太医们多番问诊切脉,辅以汤药治之,也无法挽救日益恶化的病症。
太后自己心里也清楚,多年来的操劳早就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以至于到了现在这个年纪,疾病灾殃全部显现出来。
她躺在床上,全身乏力,精神不济,但她现在还不能倒下,偌大的朝廷重疴待治,她亲手布置的政令还没有显现出成效。
“去,去叫陛下过来。”
太后喘了口气,“……还有太尉、陈司徒、苟司空、中山王、新平王……李忠,把他们都叫过来。”
英华不住点头,抽泣着应是。她心里知道,太后恐怕大限将至了。
皇帝本在太华殿开始平常的一天,宫人来禀报时他还在批墨,听闻噩耗,墨汁生生坠落在地,他不顾上身上染墨,顾不上帝王仪态,跌跌撞撞地奔逸而去,将僮仆侍婢远远甩在身后。
皇帝的脑中一片空白,一路上只顾着奔跑,什么也想不得,到了太和殿见到太后的病容他才堪堪镇定下来。
“祖母……”
太后此时已经不能再斥责他威仪不类,没有做皇帝的样子。她只是虚弱地躺在床上,伸出枯枝般的手要他过来。
皇帝猛地跪伏到床前,把太后的手拉住,“祖母……孙儿来了。”
太后轻拍他的手,低语道:“我要走了……”
“祖母,”皇帝苍白着脸颤声道:“不会的,您会长命百岁的。”
这是他的祖母,将他从幼儿抚养长大,二十年养育教导让他长成了如今的模样,她的性情、学识、为人早就深深地刻印在他身上。
她就像一棵参天的大叔,长长久久地遮蔽着大卫天下,也为他这株幼苗遮风挡雨。可是大树就要倒下,谁来庇护过去多年长在树下的花鸟草虫,只有他自己了。
太后温和地笑,看着这个一手养大的孩子,如今已长成大人模样,也堪堪有皇帝的样子了。
她当然不甘心就此离去,她的宏图还没有展开,诸事未竟,心愿未了。可是人终究是人,做不了神,哪怕贵为太后,统御天下,也无法与命运抗衡,她的寿数就在今日。
太后招手,示意皇帝靠近,她还有话要说。
皇帝小心地将她扶起,垫起一个枕头,好让太后稍微靠起来能精神些。
“我的时间不多了,只是还有几件事要嘱托给你。”
皇帝紧紧握着太后的手,拼命点头。
“其一,朝政不可乱。大卫初定,正是生机勃发、蒸蒸日上的好时候,万不可因内乱而贻误良机,否则你我就是大卫的罪人。
其二,权柄交接,‘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