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就听说过,但他从来不知道战场上是什么样子。
父亲说战场上刀剑无眼,要他先在后方历练,但他觉得机不可失,于是混迹在大军之中做了小小领队。
他从前跟在陛下身边,见的是朝臣文书,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如今身在城下,仰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在周围人狂热的叫喊中,竟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赫赫天威。
大卫自太祖起,代代出英主,到了陛下这代,他竟隐约觉得陛下能有超越先祖之势。这谈何容易,且看如今南国频出昏君,行事荒谬至极。
倘若再往后数年,凭借陛下的威势以北统南,大卫一统天下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他不由格外振奋,这是青史留名的机会!
如今这一场仗,也定然是大卫浓墨张彩的一仗,是他崭露头角的好机会。
元恒一声令下,七万铁骑奔袭漠北。大军分三路,沿一山两河行进。
中军沿阴山而出,守成防线,扼住柔然南下要道,防止敌军迂回,危及京城。东军前往士卢河,西军行至侯延河。两河居于草原南部,往北可围攻柔然,往南便是守农耕要地。
沿河而进,大军既可时时补给,不愁粮草跟进,又能以河道为轴定住路线。
三路大军如半扇一般,极速向中心推进,将柔然主力包围在扇中不得逃走。柔然若想回击,也需分兵作战,其小股骑兵也不足为惧。
先前豆仑受伤,柔然军心有乱,如今卫国大军压阵,汗帐中已然乱得不行。
草原缺衣少食,更不用说伤药,豆仑的伤口回来后一直溃烂,乃至发起高烧,汗帐中的医师束手无策,只能尽力用更多更好的药。
豆仑虽身体虚弱,但还要强撑着起来,否则这种时候不能服众。
柔然强横,迫使周边部族都来归顺,这招在柔然强大时十分有用,但此时面临卫军的来势汹汹,其他部族也心怀各异。
高车族临近柔然的副伏罗部早先臣服于柔然,如今见柔然大势已去,其首领阿伏至罗见强弱已分,迅速决定叛逃柔然。
豆仑这头传信各部落首领守好领土,那头阿伏至罗已经在族中陈明利弊,决心带着族人一同西迁。
他和堂弟穷奇一北一南,率领部族十余万人西迁,欲自立为王。
豆仑还在病榻上,听闻草原西部已空,气得猛吐出一口血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军压境,一臂却失,这是生死抉择。
大臣也意见不一,但说的都是怎么逃,显然此时卫军已经占据优势,柔然再无翻盘可能了。
豆仑脸色涨得发紫,他不甘心!
即使真要以退为进,他也要先教训那个叛徒!那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阿伏至罗!
柔然大势已去,卫军越过大碛,进入柔然腹地就如切瓜砍菜一般将汗帐屠戮殆尽。只是这么多人却都找不到豆仑在何处。
元颐率兵将所有王庭俘虏抓来,一个个逼问,这才知道原来豆仑早就带兵西逃了。
元恒坐于马上,扬声问他:“带了多少人?”
俘虏抖抖嗖嗖地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一旁的通译道:“他说不清楚,只知道所有不会打仗的都留下来了。”
元恒冷笑一声,“懦夫一个!”
柔然大势已去,此地俘虏仿佛也预感到等待他们的是什么结局,于是那人拼命挣扎,嘴里咿呀咿呀地说着什么话。
见他似乎有话要说,元恒忽一伸手,暂停了兵士手里的刀。
通译见状,立刻转述了他的话,“他说豆仑只带了一半,剩下一半是另一个王族带着。”
生死存亡之时还兵分两路,非有极大的信任不能做,兵力给出去容易,拿回来就是千难万难了,看来今后豆仑是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元恒非常满意,尽管豆仑没死,但这一战已经击破了柔然的腹地,没有几十年不会恢复。
他们柔然人逐水草而居,本就散落漠北,想要完全灭尽是不可能的,如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