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寒压低重心,翻滚几次后到了角落里,飞刀从他指下跃出,精准无误地劈断了医生身上的绳索——他就是为了这人而来的。
情势危急,路远寒来不及废话,随手从旁边抓起一个救生圈,将医生套进去往边上一推,让他见势不对就跳海自保,转身又准备大开杀戒。
医生刚从船板震荡的余悸中缓过神来,听他这样一说,顿时又黑了脸,用力扭着身体,试图从救生圈中挣脱出来:“……你刚才是想连我也轰成灰吗,长官?”
“先不说这个。”
路远寒声音凛冽,每问一个字都咬得极为狠重,听上去就像嗜血的野兽:“我需要知道,是谁出卖了我们?”
“是二副干的好事。海盗们许诺不杀他,那家伙就把什么都说了。”医生面上飞快闪过一丝嫌恶,显然对这种背叛行径极为不齿。
二副……路远寒心念陡转,眼前顿时浮现出了男人消瘦的面孔,将他锁定为接下来要追杀的目标。
就在此时,追兵赶到,无数紧握弯刀的海盗叫嚷着一拥而上。
路远寒顺势冲了出去,他毫不慌乱,视线冷静地扫过周围环境,反手一枪打在油桶上,瞬间火光冲天,爆炸的巨浪掀飞了一具具死焦的尸体,浪涛激荡,黑色的潮水如一滴滴雨点落在他鼻尖,顺着发丝往下滑去。
他伸手擦了一把脸。
金属笼嘴的束缚倏然脱落,铛啷一声砸在地面,就如释放出了囚在笼中的怪物。
路远寒熟练地拔刀出鞘,旋刃撞进面前一名海盗的胸口,刀尖直插心脏。尚还温热的尸体被他顶在刀上,作为往前冲的护盾,替他挡下一阵枪声激烈的弹雨——直到修长指节陷进柔软的心室里,锯肉刀从脖颈下划开血肉,将那具尸体骤然撕成了两半。
此刻,一层的敌人已有七成被他杀得死伤惨重,路远寒却没有丝毫懈怠,他放平呼吸,降低心率,将身体每一处都调整到最佳状态。
他在视野内搜寻着剩下的敌人,倏然间,路远寒视线急转直下,落在了舰板上正微微蠕动着的水痕表面。
不知为何,那些漆黑的液体像沸腾的开水一样烧灼着,浮现出无数隆起的气泡,黑水蜿蜒而出,几乎在一瞬间就到了路远寒脚下。
船上似乎有能控制水幕的敌人,路远寒心下有了判断。
他径直跳起,然而阴冷的水流仿佛一条条缠上四肢的海蛇,拽着路远寒沉在地上。
蛇信拨动血管下的神经,让他小腿肌肉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整个人重心不稳地朝着舰板砸了下去。
就在将要触地的前一秒,路远寒将刀身插进地面,猛然撑起身体,伸手从腰侧抽出蒸汽枪,扣动扳机。高温下气柱喷涌而出,顷刻将黑水全部烧成了一片雾气,他翻身而起,察觉到手下的蒸汽枪隐隐发烫,即将承受不住高压,随时都有崩裂的风险。
路远寒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手。
炙热的枪管被他扔了出去,在空中炸开,玻璃迸溅,倾泻而出的碎片杀人无数,就像骤然下起了刀雨,而其中一片擦着他的脸颊划过,痛感激升,割开的血痕从眼下延续到嘴角,正如恶魔的微笑。
——找到猎物了!
他绕过几个舱室,就像猎犬似的,跟着那一丝熟悉的气味在舰板上疾跑,最后停下脚步,从破旧的货箱里拎出了正瑟缩着的男人。
路远寒还没开口,二副就猛地跪在了他脚下,咬着牙扇了自己两巴掌,声泪俱下地向他求饶:
“指挥官阁下,我该死!属下不是故意出……”
话音还没落下,丧钟已至。
路远寒毫不留情地抬起手,将他一枪毙命,弹壳穿透而出,那具痛哭流涕的尸体瞬间瘫倒在船上,灰白的脑浆溅了一地。
亲手解决了叛徒,他心底压抑已久的烦躁终于稍微减轻了一分。
接下来,就该轮到银白幽灵号上的人了。
要制服这群性情残忍的恶鬼,必须采用比他们更极端的暴力,将海盗们杀到屈服,杀到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