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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又是送来镀金的酒囊饭袋呢。”

南燕雪再度转首看去,只见个赤着上身的高大男子从演练场上下来,抬起一张英俊冷肃的面孔。

南燕雪同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对了一眼,蓦地醒了过来。

这个梦境的终结很轻盈,不必杀人也不必被杀,也不需阿苏走着走着忽然推她一计,也不用常风递茶给她时说一句‘喝了这茶就回去吧。’

可南燕雪只感到索然无味,有些不爽,好比抛进嘴里的最后一粒花生偏偏是霉苦的。

南燕雪动了一下,发现自己像个朽坏的木偶,就习以为常地躺着发了会呆,身下竹席已经被烙热了,纱帐里倒是不闷,还被窗外飘进来的湖风吹得微微荡漾。

吃着安神药的那几夜,南燕雪醒来时旧患伤处还是会有些异样,但因为睡得好,所以不至于会这样浑身都僵直酸胀,脑袋也松快许多。

将军府里好些人都用上了郁青临的膏方,府里飘着一股凉飕飕的药味。

乔五几人在跟前行走时那味就更浓了,倒也不难闻,夏天嗅见冰片气味谁也不会讨厌的。

“郁郎中的膏药好用吗?”南燕雪突地问。

“我给您叫去!”小芦提裙就往外头跑,生怕南燕雪又改了主意。

其实南燕雪也不是晦疾避医,只是从前听了太多‘姑娘扛不动这刀,姑娘舞不动这枪’之类的话,她只是不愿给人留下脆弱的印象,便是真受了伤,也习惯咬牙硬扛了。

那时候幸好有阿苏教她,阿苏是弓弩手,兵器上弱一些,但也是会的。

南燕雪是在她手里学的匕首,匕首需得敏巧,南燕雪都具备,将匕首练得如同身上长出来一般自如,即便学重锏重刀时颇为受挫,但也撑下来了,摸索了一套借力打力的招式。

院外脚步声响起,南燕雪回了回神,就见郁青临跟在小芦身后,左手右手提的满满当当。

“也不必把家当都搬过来吧?”南燕雪道。

“只有这个是药箱。”郁青临把左手的小木箱搁下,托着右手的篮子道:“这里头是桑葚饮,早起角门外有小贩叫卖桑葚,入了夏,也是最后一波桑果了,我就买了些,做些桑葚饮给孩子们喝。”

今日早上是油饼卷菜,有些香腻。而桑葚饮子在白瓷盅里晃荡着,乌紫紫像熟酿的梅汁,很诱人。

南燕雪很久没吃桑葚了,小时候在庄子倒是吃了个痛快,桑果熟的季节她经常是手也乌嘴也紫的。

桑葚又不是什么稀罕果子,回了南家自然也吃的,不过就没有那般畅快的吃法了。

柳氏至多捏着绿梗子吃一两枚,余下的就在钵里碾烂,蘸了汁水教南静恬画葡萄。

桑葚汁子画葡萄还真像,晕开来是薄紫浅青色,南燕雪觉得有意思,其实也想学来着,但她只是装作不在意地别开眼,一个接一个地吃桑果。

南燕雪端起桑葚饮尝了一口,便都一气喝完了,搁下汤盅时就见郁青临正看她,眸子水亮亮的,像是孩子刚要哭又立马被逗笑的一双眼,“将军是哪里有些不得劲?”

“左肩。”南燕雪说:“总是僵僵的。”

左肩上的旧疾是练锏时留下的,活动开了便不觉有什么,但若操劳些,若是休息不好了,就会难受,像是有个凿子在她骨缝里撬。

郁青临号脉时,南燕雪预备着他问自己近来睡眠如何的,但他没有开口,只是一心在那个小药箱里找膏药。

“这是杜若。”南燕雪看着他药箱上刻着的一支花儿,道。

“是,将军居然认得杜若花。”郁青临有些意外。

因为杜若在泰州并不多见,花朵细细小小,没人会专门种来赏玩,但郁青临在江宁府药圃里见到时,就喜欢它叶片似竹,香气独特。

“被石兰兮带杜衡,山中人兮芳杜若。”南燕雪说:“我也读书识字的!”

她这话有点孩子气,有点不满,郁青临低着头藏自己的笑,拿出一片药布托在掌心,用竹片勾出一点膏药来,细细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