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央抿了抿唇,半晌说道:“救你的代价不小吧?”
姮不流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很复杂的表情,似乎是很不愿,但她最终却还是点头,像是承认着她此生最不愿承认的东西。
“对,代价很大,大到章瑶圃从此失去了性命。
姮不流的脸色在刹那间十分难看:“她用来救我的方法,就是用愿力。”
“愿力?”这是姜央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他问,“愿力是什么?”
姮不流解释道:“愿力是天地之间最纯粹的力量,一旦能收集到愿力,就可以达成任何希望的事。但是收集愿力很难,而且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姮不流的嘴角努力扬起一抹笑容来,说:“章瑶圃收集愿力的方法就是绣品。红莲镇的姑娘将制作出的绣品卖出,绣品在买家身边倾听着买主的愿望,章瑶圃帮忙实现这个愿望,就可以通过绣品吸收愿力。”
“但是吸收愿力是要付出很严重的代价的,所以后来她的身体很不好。她还不到三十岁,身体就有了油尽灯枯的迹象。”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哪里流传出了流言,说红莲镇的绣品比拜佛还要灵验,因此红莲镇的绣品一度被疯抢,章瑶圃也因此在短时间内受到了大量的反噬,差点死掉。而更糟糕的是,灵验的绣品还引来了很多道士的目光。”
姮不流把话说到这,姜央便明白了:“你们想让章瑶圃活下去,同时也不想让红莲镇接受到太多的目光,所以红莲镇从那以后停止了绣品的贩卖。”
姮不流点头:“我以为停掉贩卖绣品,章瑶圃会活下去。可惜了,最终她还是油尽灯枯,而我的伤势依旧没有好全,只能继续躺在红莲湖底。”
“我还没有能力继续庇佑这方百姓,那些要人命的徭役就又来了。”
姮不流伸手划过整片小镇:“你知道这里以前有多么富足吗?人人不缺吃不缺穿,一到傍晚,到处都是烟火气,男耕女织,孩童欢笑……可是现在!你再看看现在!”
姮不流冷了语气,带着几分质问的冷硬:“你看看现在,哪里还有一星半点的人气!这么多人,都因为你们而死!”
姜央太能明白这样的痛苦,这群老实人不在沉默中死亡,那必然就在沉默中爆发。
姜央深呼一口气,说:“所以,镇上的百姓为了摆脱徭役,想到了一个更加激烈的办法——他们只能靠你,偏偏你又重伤在身,所以他们选择献祭自己,来让你重新拥有力量。”
而那些献祭的人,自然就是被选为徭役后注定活不了的人。
一旦成为徭役,他们就成了官差的“人质”,活着的时候父母为了他们不被官差殴打而选择接受官差的敲诈勒索,死了父母为了不让他们曝尸荒野,也会满足官差的狮子大开口。
一旦被选为徭役,不但自己的一生就到此为止,还会连累父母亲人失去一辈子的积蓄。
与其如此苟活,不如轰轰烈烈地死一场。
所以齐大柱死了,萧倩倩殉了情,萧佂止和齐无归也都选择献祭自己的性命。
姜央看向萧兰歇,说:“我猜你和他们不一样。”
萧兰歇挑眉:“怎么说?”
姜央:“老实人才会将自己的死亡看做最有利的反击,但你——”
姜央上下打量着他:“你不老实。”
萧兰歇一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姜央说道:“你在外面读过书,自然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世界。如果人人都逆来顺受,那么宣统皇帝现在还住在紫禁城里继续着他的封/建/统/治。”
“你见到了这天下最大的变革,自然知道坐以待毙有多憋屈,所以你选择了反抗——”
姜央指了指自己:“谁去献祭都一样吧?与其献祭自己,不如让别人去死——比如我。”
“一个吸着无数百姓的血长大的少爷,他的死想必不会让你有半分愧疚。”
萧兰歇想了想,还真点了点头:“之前我想让杜杕去死的,但是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