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一截对光看,果然流光溢彩,缤纷富丽,像极了精致壁画上踏云而下的神鹿。
太富贵了,简直要满溢出来的金钱味道。
“是,咱们这些老客还要一匹二百三十两呢!”春枝咋舌道,“若在外头卖,还指不定要多少呢。”
二百三十两啊,够一个普通老百姓挣半辈子了!
可一匹光金线少说也有几两重,一金十银,再加上银线,金银本钱就几十两。
还有这举世无双的拉丝技艺、双面织锦技法,谁能说它不值这个价?
“不会对外卖的。”明月肯定道。
若非薛掌柜念着霞染的情分,这两匹都到不了她们手里。
虽说世上不缺有钱人,但二百三十两的进价和稀有注定了售价不会低于四百两,甚至更高,如此一来,能买得起的也就那么点儿人,完全可以像她曾经针对销售那样送上门去。
其次,当今天子崇尚简朴。
她的霞染最初还能用“染色而已,能贵到哪里去”蒙混过关,但这款新料?
说它便宜,谁信呐!
所以注定了不会有权贵公开为这款了不起的织锦料子提身价。
一个是权势,另一个是富贵,虽然顾客群体难免会有重合,但从制造者为它们选定“出发点”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走两条截然不同的路。
听明月这么一说,春枝彻底放下心来。
“知道是谁家做的吗?”明月问。
“薛掌柜没说,只怕也想同咱们一样闷声发大财呢。”春枝笑道。
明月非常理解。
就像霞染的关键在“染”,而这款新料子的关键就在“双面”“拉金线”上,大家都怕外人来挖墙脚。
比起一时扬名,埋头挣钱是正经!
“东家,好料难得,找个好裁缝给你裁一身吧?”春枝道。
“先别糟践好东西,如今也没有什么人、什么场合值当的我穿这个。”明月心疼得不得了,“这料子都能做传家宝了,先好生搁起来。”
春枝只好陪她一起重新打包。
“对了,我不经常在家,回头你若再在薛掌柜那边看见了,有多少要多少。”明月叮嘱道。
此等好物,放十几年都不会褪色,自用、送人都极体面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打包完了,春枝就抓起腰间的小本子打开,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挨着汇报。
“还有一件事,那位卞慈卞通判好像升官了。”春枝仔细回忆着说,“月初我去码头上送货,偶然看见另一个官老远对他道恭喜,还说些什么前途无量之类的。”
“这也不意外,”明月叹道,“你不知道京城风浪有多大,那盐商被夷三族了!这次功劳太大了,听说各处查出来的赃款足有三四百万呢,还有庄园、田亩、豪宅、珍宝无数,揪出来了不少贪官,还砍了好几个呢。纵然有各级官员分功,卞慈总能分一杯羹吧?”
春枝点头,“杭州这边还真没太大风声,好像被人刻意压住了。”
“压肯定是要压的,”明月道,“不然好些心里有鬼的商人就该吓跑了,税收怎么办?于官员评定也不利。哎不对,他既然升官,怎么还在码头盘桓?”
真是送不走的瘟神啊!
“这个我也想不通,”春枝不解道,“他的官袍也没换呢,但看接触的那些官吏对他的态度,明显比以前更恭敬了。”
“许是听到风声了,但还没正式下来?”明月也不大确定。
衙门办事么,一层套一层,尤其又赶上过年,慢得很!
“也许吧。”春枝也不明白其中奥妙,“不过您说万一他真升了官,会换个什么样的来?”
明月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摇摇头,“还是不换的好。”
唉,就那个位子,换谁来都是瘟神。
虽然被卞慈盯着,总觉得跟脑门儿上悬了一把剑一样刺挠,但总体而言,他还挺一视同仁的,只要商贩不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