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肉,检查伤口内是否有异物留存,“忍着些。”
所幸里头倒还干净,大夫再冲洗一回,立刻敷上药粉,可马上就被渗出来的鲜血冲走。大夫看得直摇头,“没伤着筋骨,不过两寸到底太长,还有些深,不好止血。如今天气又热,倘或再脏污、撕裂了,恐于贵体有害,不如缝针,再日日敷药,干晾上十天半月也就长好了。”
一听不重,众人都松了口气。
七娘最不怕痛,也不要麻沸散,硬生生熬着缝了十多针,看得众人眼皮子直抽。
医者仁心,那老大夫还抽空往明月脖子上扫了眼,“你这个晒伤不好见水啊……”
最后算账,药酒、药粉、缝针钱,外加大夫看诊,顷刻间竟填进去一两一钱。
明月不禁咋舌,真是没什么别没钱,有什么别有病啊!
三个闲汉自然付不起,不必明月再嚎,客栈掌柜的便打发伙计们往各自家里搜罗了若干桌椅板凳、衣裳被褥,往当铺里走一遭,换来一两三钱。
事到如今,他安了心、出了气,也不计较这一钱两钱的,索性都与七娘压惊。
一场混乱就此结束,明月余怒未散,见缝插针对七娘唠叨:“世人便是如此,好的怕坏的,坏的怕不要命的,遇事不能一味忍耐,你要当场打回去,旁人知道你不好欺负,自然就不敢欺负。”
只要肯吃亏,就有吃不完的亏!
与其窝窝囊囊的活着,明月宁肯死!
“我……”七娘看了她一眼,“多谢你。”
她只是想着,日后少不得再来这里收脏衣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如今看来,一步退,步步退。
“嗨,不值一提,”明月摆摆手,“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七娘黯然道:“过得一日算一日吧。”
除了操持家务、缝缝补补,她什么都不会,甚至学了这么久了,官话说得也不好。
“你跟我干吧。”明月脱口而出。
干什么?七娘下意识往明月手里瞥了眼。
明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菜刀,难怪人都绕道走!
她讪讪一笑,将菜刀放回去,“我是走南闯北贩布的,也不哄你,眼下么,挣得不算多,也累得很,一年到头多在路上,风餐露宿是少不了的,若遇着野兽、歹人,说不得也要拼命……”
早在赵太太委托捎布时,明月就在琢磨这个事儿了:
她没读过正经书,只知道一条律法,布帛属特殊商品,凡一次买卖十匹以上者,皆归于商用,需缴税一成。若再行开店,另有百中取三、取二、取五的几样交易税等。
例如这次有十多匹布,且不说一个人带不带得了,即便带得,明月也逃脱不了!
一成税啊,太痛了!
但朝廷对底层百姓亦有恩德:一人十匹。所以小商贩们常会雇人,分散运货,税务官领会圣意,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数量太多就不行了,毕竟朝廷不是开善堂的,税务官也不是瞎子。
如此一来,小商小贩可以糊口,豪商巨贾避无可避,本意是叫穷的不至于太穷,富的不至于太富。至于真实情况么……
“我,我吗?”七娘尚未从方才的余波中走出来,愣愣的不敢相信。
“就是你,”明月笑笑,“你我不熟,也不知你能不能做、做得怎么样,所以头个月没办法给你开工钱。不过我可以保证,我吃什么你吃什么,我住哪里,你也住哪里。先走一个月看看,若好了,以后包你的四季衣裳,工钱照开。”
找人帮工很不容易,要能吃苦,要身体好,要忠诚……
二十来岁的七娘能吃苦,身体也不错,够能忍,被点破之后也能立刻反击,这很好。最要紧的是离家两个多月,分明混得惨兮兮,却始终没想过走歪门邪道。
心性正,这是顶顶要紧的。
最后说句不好听的,没有一技之长的七娘根本没有退路,明月完全不担心她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