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祎只是与丞相同乘,而他不仅与丞相同乘,还享受了丞相用专车送回家的待遇,这是任何人都没有享受过的荣耀。
如果他肯向诸葛亮低头,接受诸葛亮的安排,他理应比费祎的仕途更顺利。
可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诸葛亮是真心的基础上,如果根本不是这么回事,那事情正好相反,诸葛亮的礼遇越重,蕴含的危险越大。
已经被废的廖立和还没有被废的李严都是先例。廖立被废之前,诸葛亮曾经将他与庞统并立,赞为楚之良才。而孟达也曾经透露,诸葛亮给他的书信中大夸李严,称他“部分如流,趁舍罔滞”,这两个人同样受到了诸葛亮的礼遇,可是结果却大出意外。
我会成为哪一种人?是费祎,还是廖立、李严?
魏霸犹豫不决。人心深似海,像诸葛亮这样的高人,心思更是复杂难猜。魏霸没有这样的自信,能将诸葛亮的心理拿捏到位。如果诸葛亮是真心的,而他猜错了,那就是损失了一个大好机会。而如果诸葛亮只是权宜之计,他却当成了真的,那廖立、李严就是他的榜样。
得与失,荣与辱,兴与亡,都在这一念之间,岂能不慎重?
魏霸看着那些在夜风中摇摆着纤纤竹枝,沉思不语。
……
诸葛府中,诸葛亮忽然坐了起来,坐在黑暗中,急促的喘息着。
黄月英被惊醒了,也跟着坐了起来,手抚上了诸葛亮的背,不由得一惊。她的手掌不仅摸到了诸葛亮的肋骨,更摸到了一手冷汗。
“夫君,做噩梦了?”
“没有做梦,不知怎么的,突然一阵心悸。”
黄月英无声的叹了口气,伸手轻抚诸葛亮的胸口。诸葛亮低着头,握着夫人的手,感受着她手上的老茧,转头看着黄月英苍老的面容,一阵愧疚涌上心头。
“阿英,跟着我,你受累了。堂堂的丞相夫人,却要和农妇一样采桑养蚕,缫丝织布。”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有什么受累。”黄月英温和的笑了,“我只是身体辛苦一点,你却是身心俱疲,比我累多了。我实在是担心你。”
诸葛亮笑笑,将黄月英的手捂在手心里:“我没事,最近时局紧张,事务多一些罢了。如今幼常回来了,能帮我不少忙,我以后就能轻松一些,有时间多陪陪你和阿瞻。”
“那魏霸呢?”黄月英淡淡的说道:“他能像马谡一样领会你的一片苦心,帮你分担吗?”
诸葛亮沉默了片刻,摇摇头:“今天谈得不顺利,他愿意让出虚名,却不愿意向东吴道歉。我看他的意思是怕落下口实,对以后的仕途不利。”
“这么说,他还是不相信你,担心你对他不利?”
“嗯,我感觉是这样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年纪经轻,心里却横亘着一道高墙,不肯轻易的相信我。”
“嗯,果然是个自以为是,不识抬举的竖子。”黄月英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不,这也许……不能怪他。”诸葛亮幽幽的说道:“年轻,未尝不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我们当年也年轻过。”
“不能怪他,难道怪你?”黄月英又好气又好笑,白了诸葛亮一眼。诸葛亮一时有些出神,仿佛又看到了年轻时那个精灵鬼怪的黄月英,刚想说些什么,却看到黄月英眼角的皱纹,这才回过神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阿英啊,当年我们不也是如此,眼高于顶,自以为天下英雄不过尔尔,只要有一个机会,安邦定国,易如反掌吗?可是你看看现在,国事艰难,我们费尽心力,却还是步履维艰,再也不复当年的意气。”
“你这人还真是,当真是老了,居然夸起对手来了。”
“他不是对手。”诸葛亮摇摇头:“他应该是一个非常好的助手,集幼常、公琰等人所长于一身的好助手。”
黄月英奇道:“你是这么想的,是不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不,幼常、公琰都是人才,但是他们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重权谋,轻技朽。幼常以前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