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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头轻轻低下。

喀戎睁开眼睛,刚好与那双瑰色的眼眸相对,对方目光潋潋,额头紧密无间地抵在了他的额上,他能看清雄虫根根分明的睫毛,它们绒毛般刷过他的脸颊,温热的呼吸毫无阻隔地喷洒在他的鼻尖唇际,交融难分。

视野被柔和的精神力笼罩,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

奥菲的精神感知在雌虫的精神海里铺开。

一整片沉甸甸燃烧着的晚霞在奥菲眼前缓缓垂落,熔金、赤红、深紫与橘焰交缠如流火,它翻涌、滑落、流淌,几乎要压到他的眉睫之间。

奥菲从未见过这样浓烈的天空,就像一幅永不落幕的终焉画卷。

霞光倾泻之下,是无垠的沙海,巨树生长其上,枝干交错如伞。粗壮如瓶的枝干顶端,喷涌出大片大片、层层叠叠的深绯色花朵。

沙丘边的泻湖如镜,水面下的鱼跃起又沉入。

一切都仿佛在燃烧。

如此绚烂。

如此鲜活。

奥菲在喀戎的精神海里感到自惭形秽,他好像一瞬间,恍惚在镜湖中照见了自己扭曲的灵魂。

可他又如此、如此深爱着这片盛放着生命的沙海。

如此深爱着这样纯粹、丰盛又自由的灵魂。

真好,这片精神海的主人,是他的。

奥菲屏息,将自己的精神力缓缓释放。

金沙倾泻,随着风轻轻吹过巨树的枝干,落入伞形树冠的缝隙之间,附着在绯红色的花瓣上,在花蕊深处轻轻铺展;它流过沙丘的起伏,沉入泻湖的浅底,与跃动的银鱼并游;

它随风被卷上高空,在燃烧的晚霞中打转,缓缓洒落,一粒粒落在沙面上、树干上、水波上——没有一处抗拒,没有一处拒斥。

喀戎的精神海包容着它们,轻轻回应它们。

就像回应着过往那些细细密密的亲吻。

奥菲的意识微微颤了一下。

盛放的火焰花在风中轻轻摇晃——金沙,为它盛装。

——

正打算退出精神海的奥菲,猛然被一股涌动的记忆卷入。

——喀戎跪在剥离台前,翅翼被粗重的金属钉穿,整齐地张开。裸露的肩胛与背部满是鞭痕。

奥菲记得这一幕,这是他昏迷住院后,在星网的新闻直播里看到的画面。

可是,有一些不一样。

他似乎伤得更重一些。

奥菲走近了一些,那些伤口更清晰地呈现在了他的面前。破损的翅膜被血液和撕裂的组织粘连在一起,深红的血液早已不是简单的流淌,而是浸透了整个翅翼,顺着被撕裂的破口滴滴答答,在台面上积成一滩粘稠刺目的血洼。

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伤口,密密麻麻地交错着,覆盖了他曾经健美强悍的整个背脊和肩胛。

有些伤口边缘已经开始发黑肿胀,有些依旧汩汩淌着鲜红的血,将仅存的、未被完全撕碎的衣料染成一片污黑。

奥菲的手颤抖着,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虚虚抚上那张因剧痛而失去血色的脸。

血污沾染了他的颊侧、下颌,但雌虫在笑着。

奥菲仓皇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而尖锐的情绪炸开。那是一种……活生生被撕扯般的剧痛,一种仿佛灵魂都被抽空的窒息感,一种想要摧毁什么却又被巨大悲伤淹没的无力感。

心痛。

这个词汇第一次无比具象地印刻在奥菲的感知里。

他还未从痛意中挣脱,身后的脚步声匆匆响起:

“喀戎,我知道,那天的事故是个意外,你不是故意撞死那位贵族的,你不应该遭受这样的对待。”

“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失去成为雌君的资格了。但只要你愿意,我还是……希望你可以以雌奴的身份留在我身边。不过我会向议会争取你成为我的雌侍。”

“我会像对待雌君那样对待你。绝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