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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迅速地沮丧下去,嘴唇又不自主地微微撅起,放开了抓着皇帝袖子的手。

皇帝看到他这副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你看你看,这小子又挂脸了,夷儿打小就这样,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尤其是心情不好,非得别人低声下气哄他才行。”

张德福笑道:“这不还是陛下您和娘娘一同娇惯的么?咱们国舅爷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满足不了的事,这一不高兴能不挂脸吗?”

皇帝哈哈大笑,连忙点头:“是朕,是朕的不对,把夷儿惯得无法无天了,但是这又能怎么办呢?夷儿一皱眉,谁见了能不赶紧哄着劝着?谁让咱们家夷儿这么招人疼呢?”

皇帝和张德福这么一唱一和的,倒让谢明夷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他别过眼去,清了清嗓子,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谈得上什么惯不惯哄不哄的?您快别取笑我了。”

皇帝笑了笑,脸突然扭曲起来。

张德福心细,连忙要拿起丝帕。

皇帝却朝他无声地摇摇头,制止了他的行动。

陆微雪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

“那陛下到底能不能答应我?”谢明夷鼓起勇气抬起眼,又问了一遍。

奇怪的是,皇帝的唇色竟然红润了不少,明明方才还是无比苍白的。

或许是有了兴致的缘故。

谢明夷正默默想着,却听见皇帝的声音:

“朕确实不好收回朕说过的话,除非——”

“除非?”谢明夷的心底又燃起了希望。

皇帝不着痕迹地将袖口掩在唇角,道:“除非夷儿确有朕不得不同意的理由。”

“这……”谢明夷一愣。

他思虑了一番,脑子里突然捕捉到什么,耳根开始慢慢烧起来,直到大片绯红色在暖玉般白皙的脸颊上浮现。

“微臣……微臣……”

谢明夷嗫嚅着,似有些难以启齿。

皇帝越发关切,放轻了声音:“怎么了?”

谢明夷越想越羞恼,头压得越来越低。

在陆微雪的角度看去,则是少年垂着头,后颈处露出大片薄粉的肌肤,就像是天真的猎物在捕食者面前展露脆弱的喉管,无比诱人。

谢明夷还不知陆微雪的目光已经黏在他身上,情况紧急,若是现在说服不了陛下,那他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除了这个理由,再无其他能应急的。

于是谢明夷说:

“微臣不喜床第……之事。”

细若蚊呐的声音一出,谢明夷只觉得自己的两颊都火辣辣的。

一方面是撒谎,另一方面,谢丞相管他管得极严,他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事,现在突然要亲口将这种事说出来,无疑是在皇帝面前自毁形象,因此根本不敢抬头去看皇帝的表情。

大殿里,空气寂静了一瞬。

“夷儿,你说什么?”皇帝不可置信,又问了一遍。

谢明夷只能硬着头皮回答:“男欢女爱,本是顺理成章,但、但是微臣是个……”

谢明夷飞速瞟了一眼陆微雪。

那日他当众说完陆微雪的坏话后,对众人的反应很意外,回府后便向棕山打听所谓的“银样蜡枪头”究竟是什么。

没想到会得到那样的一个答案。

“微臣是个、是个不能人道的。”

谢明夷的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银样蜡枪头”已经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话转了个大弯,谢明夷总算找到了还算文雅的词。

原因无他,若他再提起这五个字,恐怕会唤起陆微雪心头不好的回忆,届时陆微雪恼羞成怒,极有可能对他不利。

谢明夷盘算着,迟疑着抬起头,便看见皇帝一脸复杂,讳莫如深。

皇帝的表情里,有怜悯、同情、震惊……以及种种他看不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