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只见灯下的美人娘娘喝着姜汤,对自己淡淡一笑:“听说金公公近日负责点香之事,那就为本宫点上韦容华进奉的白果香吧。”
金侯一愣,行礼后去偏殿拿白果香丸。
在回来的路上,金侯明白了沈知姁此举的用意:哼,沈昭仪这是提醒他,乖乖做点香的活计,别凭着韦容华和元子争呢!
呵,等明日过后,他背后的可就是慕容婕妤了。
怀着这点不忿,金侯特意将白果香点得浓了些,口中还道:“昭仪不知,陛下可是很喜欢韦容华进奉的这味香料呢。”
自觉膈应了沈知姁之后,金侯带着莫名升起的斗志告退。
沈知姁拿出自带白果香的寝衣,走到升起轻烟的错金螭兽大香炉旁,将金侯方才的表现过了一遍,发觉元子先前可能猜错了——将点香之事让给元子,可能并不是金侯有意陷害,而是福如海这个师父在其中做了安排。
福如海并不希望有徒弟相互残杀之事发生,若有可能,他是想扶持元子和金侯共同上位的。
想到这点,沈知姁面上带了点笑:福如海确实是个有点良心的好人。
她专注思虑着此事,没听见外头传来的脚步声。
于是尉鸣鹤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沈知姁抱着一套衣裳,在香炉旁乖乖站着,唇角微微上扬,是春日细柳一样的浅淡生姿。
看得尉鸣鹤唇角轻扬,忍不住放缓了脚步。
凤眼一转,他看到了那套衣裳,心里就明白:宽齿梳只是明面上的礼,这套衣裳才是阿姁要送给他的真正寿礼。
“怎么点了白果香?”尉鸣鹤闻到寝殿内的香气,眼底划过一抹疑惑之色。
沈知姁受了点惊吓,杏眼儿圆溜溜,忙不迭背过身去,将怀中的寝衣收回扁木盒里,顺便故意留了一角,让尉鸣鹤看清上头的龙纹。
尉鸣鹤心中好奇,但面上分毫不显,微扬着下颌,姿态矜持地在平榻上坐下,手轻轻放在小几上,带着不明显的暗示意味。
“回陛下,宫中都说陛下近日得了白果香,所以臣妾就想闻一闻这是什么味道。”沈知姁瞥了眼尉鸣鹤的动作,将食盒捧到平榻的小几上,眼底流露出恰到好处的苦涩,轻声笑道:“这白果香的确是新奇好闻,难怪金侯说陛下很喜爱。”
“韦容华的确是为陛下着想,也很有品味。”
后妃之德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宽容不妒忌。
尉鸣鹤思及这点,再看沈知姁的淡笑,那股子没滋没味的感觉又从心头涌出。
要是放在一个月前,阿姁怎么肯勉强自
己说这样的话?
她定会软哼一声,挑出这白果香千般万般的不好,偏眉眼灵动,像是挑剔又娇气的猫儿,让尉鸣鹤觉得娇憨可爱。
他薄唇微张,正欲说自己并不喜欢白果香,却被眼前蒸腾起的热气打断。
眼前白雾蒙蒙的一片。
待热气消散后,尉鸣鹤就看到食盒里放着一小碗卧着荷包蛋清汤面,很明显能看出做面的人极不娴熟,面上疙疙瘩瘩的,还有点粗细不均匀。
令尉鸣鹤复想起仲秋那日,沈知姁脸上沾了面粉的小花猫模样。
神色一下子柔软起来。
抬眼时,尉鸣鹤就看到眼前的女郎满眼的期许:“陛下,您愿尝尝么?”
下一瞬,那星星点点光亮就黯淡下去:“万寿节刚散宴不久……是臣妾唐突了。”
“阿姁的心意,朕自然愿意品尝。”尉鸣鹤拦住沈知姁伸出的手,确定比先前热乎许多后,才放下心来,将食盒中放着的银筷抽出。
所谓长寿面,便是一碗只一根面条。
尉鸣鹤轻轻夹起碗中面的一头,刚准备送入口中,就惊讶地发觉从碗底竟浮出来一个圆鼓鼓的饺子。
未及询问,他就对上了沈知姁清凌凌的眼儿,有羞涩、怯意与温柔流淌其中。
“臣妾答应过陛下,说立冬要给陛下包饺子吃,结果臣妾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