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地掉在地上,他一手的水,正用黑色帕子没什么表情地擦拭。
擦了几下,那帕子突然被他攥住,阴冷的目光落在傅停身上,“我怎么听不懂珩笙仙尊的意思?”
夫妻之间绝插不进第三人,自然也没有妾这一种说法。
本来就是逢场作戏,傅停要是为了面子,让他和姚念轻退出,那就没意思了。
景鹤年弄出来的声响,并未影响到傅停。
“自然是你不愿承认的意思。”傅停平淡地踩雷:“凤凰点亲一事,绝非出自仙域之手,而九幽又变故颇多,在你都尚且无法掌控混乱局势的情况下,你如何能保证小笋的安全?”
景鹤年冷笑:“不劳仙尊挂心,我自有安排。”
傅停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我没有否认你的能力,也绝无争强斗狠的心思,我是小笋的师父,你是小笋的大哥,我想我们都该为小笋着想……”
他微妙地停了一下,欲言又止地看了小笋一眼,继续道:“当然,若是你有别的打算,等小笋不在时,你我再商量就是了。”
景鹤年:呵。
明里暗里地点他。
若不是小笋的确同他一心,不会轻易受人挑拨煽动,恐怕真会信了他的话,要与他离心了。
如果此时再表露情绪,那就太落下风。
傅停藏得真好。
所有人都当他是光风霁月的高岭之花,谁能想到他如此能言善辩,对茶道也颇有心得。
小笋就是这样被他拐成徒弟的吗?
……也许,不止是徒弟。
在短暂的语言交锋中,景鹤年心中有了几分计较,他收敛心绪,抬眸看向傅停,似笑非笑道:“那仙尊以为如何?”
傅停并未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先对小笋说:“小笋,还有一部分聘礼不适合当场拿出来,放在我的房间,去瞧瞧。”
小笋本来正专注看戏,想知道两人准备怎么安排,被突然cue到也不慌,点点头。
“那仙尊和大哥先聊着,我先走了。”
两人目送小笋离开房间。
小笋一边走一边在意识中开挂看房中二人的发展。
她不在,景鹤年和傅停也不必维持表面上的礼貌,景鹤年直接道:“恐怕珩笙仙尊也有私心。”
傅停:“自然。”
景鹤年像是失去了和别人说话的耐心,捏着一块瓷白的茶杯碎片,指尖抵着碎片尖锐一角,轻轻按压,堪堪刺破的程度。
“你的私心如何,我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景鹤年恹恹道:“但如果你想将小笋从我身边夺去,无论是以哪种形式,打着什么名号,我都绝不允许。”
傅停沉默。
房间安静了一会,静得能听到墙角微缩景观的水流声。
良久,傅停开口。
“小笋不喜欢那种强取手段,我也不会用。”
他像是想到什么令人难堪的事,眉头飞快地蹙起,又松开,继续说:“就事论事,小笋受我庇护,会更安全,也更适合她。”
“况且,所谓的夫妻妻妾之类,也不过是头衔,无人当真,更算不上夺去小笋了。”
这回轮到景鹤年沉默了。
他心里发堵,却又不得不承认傅停说的的确没错。
他在九幽说一不二,这种说一不二至少能维持百年,可百年以后呢?离开九幽呢?
仙域之人碍于他的凶名或许也会对小笋有几分忌惮,可这忌惮总归比不上别人对傅停的崇拜。
傅停手上的随便什么东西,一旦冠以他的名号,立刻超凡脱俗,绝不会有人敢再来沾染,只恨不得将其高高地供起来。
景鹤年堕魔自知与仙道无缘时未曾后悔,被人追杀至濒死时未曾后悔,但此时此刻,他竟产生了几分动摇。
若是当时心性再坚定些,继续修行正道,有朝一日是不是也能如傅停一般,果决坚定地说只有他才能庇护小笋呢?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