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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善信,其实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

“从你上次来,我就看你心地善良,以慈善之心待人接物,这次又看你心思纯净,能静心花这么久时间来钻研一件琐事,应当是与道有缘之人,不如我介绍我的师父给你啊——”

话说到一半。

隋秋天突然抬起脸来。

定定看着她,眼睛在白色大雪里看起来很黑很黑。

义工指了指那满张的“缘”,手揣在两袖,微笑着对她说,

“修行是种难得的机缘,不妨考虑一下?”

隋秋天和她笑眯眯的眼睛对视很久。

大概是在二三十秒钟之后,她垂下自己细长的睫毛。

有白色的雪落到上面。

她蹭了蹭下巴,愣愣盯着自己大衣上的一颗牛角扣,很久,她觉得她突然产生一种迷宫中走出来的感受,发了一会怔,轻轻地说,

“谢谢道长。”

“虽然我还称不上道长,但——”

义工说到一半。

就突然看到隋秋天站了起来,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我还没带你去见过师父呢,你这是要去哪儿?”

隋秋天不回答。

她再次向对方行了个礼。

然后。

她揣着那些平安符。

冒着风雪,兀自踏着石梯,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

这次她没有冒冒失失,而是很小心地撑扶着自己上山时买的登山杖,慢慢地,小心地,下山,也在到半山腰的茶馆之后,打了辆车,等车接到之后,她安全平稳地到达汽车站。

从汽车站返程,大巴从白雪茫茫的白岛,开到白色的曼市。

到曼市之后。

隋秋天先是打了车。

风尘仆仆地回了陈月心所在的医院一趟。

那时。

陈月心的手术已经结束。

她被推到普通病房。

隋秋天寻到刚刚在手机上问到的病房号,走过去,隔着很多个人的后背,隐隐约约,她看见陈月心苍白灰暗的脸,也看见陈月心脸上的氧气罩。

很多人围在她的病床外面嘘寒问暖。陈宝君握住她的手泪流不止,方家轩小声地喊“妈妈”,陈月心的老公包着她和方家轩的手,这几个人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人。程时闵的肩和陈宝君挤在一起……她侧脸,猝不及防看见隋秋天,一下子愣住。

隋秋天不讲话,她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对她摇摇头。

程时闵没有开口喊她,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的眼睛。

隋秋天把兜里的平安符拿出来。

她从很远的地方过来。

淋了很多雪,肩上都是白色的,但被她拿出来的平安符却隐隐发热。

她走几步,把那道缠绕着红绳的平安符放在几个人身后的小桌上,压在陈月心的的衣物下面。

红绳从她手指上脱离。

像一条红色蚯蚓,从她骨血中攀了出去。

隋秋天看了一会,很安静地离开。

从医院走出来,风雪刮得愈发大了。隋秋天将脸埋在外套里面,打了辆出租车,对司机说,“麻烦去北角道3*8号。”

“这个天气要上山?”

司机环顾一圈外面的风雪,嘟囔着,“我这个车怕是很难开上去哦。”

“我给你加钱。”隋秋天说。然后又补充,“慢点开也没事,我不着急。”

“行。”司机思考一会,果断答应。

车开起来,外面的风雪变得仿佛更大了。隋秋天坐在后排,将两只手重新放在手套里面,下半张脸埋在衣领。她戴着手套,很不方便地从衣兜里掏出那张皱皱巴巴的纸。

纸被折起来。

两只手套的线挂在她脖子上,她很不方便地去展开。

这个过程花了她大概十分钟。但她还是没有摘手套。

她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