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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他死不悔改 楚济 99016 字 1个月前

从天亮起,不知谁先起的头,很快就汇聚成山呼海啸般地呐喊:

“收复河山——”

“扬我国威——”

群情激昂,河堤两岸、码头桥头,数十万人跟着高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声浪穿透船上的雕花窗棂,震得沙盘上的小旗微微颤动。

顾怀玉坐在椅子上,瞧着绵延起伏的沙盘,比起百姓的乐观,他最为清楚,这一场东征,是以大宸国运为赌注。

若胜,则万古留名,若败,则亡国覆灭,万劫不复。

谢少陵随枢密院早几日先行,眼下船上为他整理事务的活计,便落在董丹虞身上。

“相爷。”

董丹虞捧着密信躬身入内,双手将信封递上,“东辽斥候已探知我军动向,边境各处正在迅速集结兵力。”

厢军七十万余人,如此规模的调动,本就不可能瞒天过海。

顾怀玉低头快速阅一遍文书,吩咐道:“船过各地厢军大营时,叫人备车马,本相要亲自巡视。”

董丹虞应声欲退,却没有立刻离开,手背细心地试了试茶盏温度,将凉了的茶水倒掉,又亲手为他斟上一杯热茶,恭恭敬敬地摆到案前。

这原是寻常下属分内之事,顾怀玉却突然脸色骤变,抬眸警惕地盯住他。

董丹虞被他看得一怔,白净面皮渐渐泛红,局促地唤了声:“相爷……”

见他这般欲言又止的模样,顾怀玉蓦然站起身,直截了当问:“怎么,你也对本相有意?”

“相爷明鉴!”

董丹虞霎时涨红了脸,惊恐地连连摆手,“下官怎敢有此冒犯之心?家父处处与相爷作对,相爷却未因家父之事迁怒于我,下官想谢过相爷……”

顾怀玉狐疑地眯起眼,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番,见他眼神清明不似作伪,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自那日宫门一别,他连裴靖逸都拒之门外,整日将自己关在相府书房,连半步都不肯踏出。

往日里批阅奏折时,他时常衣衫不整,赤足踩在绒毯上是常有的事。

如今却再不敢如此放肆,衣领都要严丝合缝地系到最上一颗盘扣,脚踝都包得严严实实,生怕露出半点肌肤。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这是被好几条毒蛇轮着咬,怎能不草木皆兵?

第86章 先立个威。

夜色如墨, 官船在运河上平稳前行。

粼粼波光映着两岸垂柳,春风吹皱一河星月,带着湿润的水汽涌入舷窗。

船舱里宫灯高悬, 将满室照得通明。

时辰不早,裴靖逸躬身踏入官舱时, 顾怀玉仍立在沙盘前,手指抵着下颌托腮, 似是在思索什么。

“隆德府的情况, 你知多少?”

裴靖逸脚步一顿,下意识抬手嗅了嗅衣袖, 明明刚沐浴更衣,身上应当一点狗味都没有, 这人怎么连头都不回就知道是他?

也没个惊喜。

他几步凑到沙盘前,瞧着那在灯下如同琥珀般剔透的侧影, “隆德府拢共十营厢军,五万余人, 一半刺头兵。”

停顿瞬息,他忽地嗤笑一声:“那地界民风彪, 州府官无能,镇不住兵,朝廷派去的监军, 换过三四茬,没一个能熬过两年”

顾怀玉垂眼看着沙盘上的隆德府的小旗帜, 躬身手指漫不经心地一拨那旗杆, “监军镇不住,宰执呢?”

没有人比裴靖逸更懂军营——州官见了宰执,裤子都能吓尿, 但军营那帮刺头,是真不一定服谁。

他俯身与顾怀玉并肩弯腰,如实地道:“相爷有所不知,军营里的丘八最排外,见着文官、权贵,比见杀父仇人还难受,这官做得越大,那帮丘八越不买账。”

顾怀玉扶在下颚的手指轻点嘴唇,睨向裴靖逸,“本相也不成?”

裴靖逸干脆蹲下来,手肘撑着沙盘边沿,大大方方地仰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