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伙人潜入乱葬岗,将所有刺客尸体掘出,换了上好的棺木,连夜运往京郊北岭。”
“所选之地乃一片风水极佳的福地,山背向阳、草木扶疏,照今日市价,一尺地都要二十两银子。”
顾怀玉缓缓地坐起身来,指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下颚。
铁鹰卫顿了顿,又低声道:“属下派人一路盯到那处,未敢贸然惊动,只做了标记。”
顾怀玉已经听出其中的微妙,直截了当问:“哦?谁的地?”
铁鹰卫伏下身答道:“属下查到,那块地契是……是皇陵陪葬区,是元氏赏功用的忠烈冢。”
顾怀玉不禁扑哧一笑,点了点下巴道:“这主子倒是仁义,不枉刺客给他卖命。”
他一点也不意外,想要他命的人极可能是皇室。
老元家死在他手上的人太多了,从王侯将相到近支亲贵,仇恨积压如山,有人想复仇,实属情理之中。
铁鹰卫低头请示:“相爷,接下来如何处置?”
顾怀玉不假思索,吩咐道:“递帖子,约贤王来相府小叙。”
元氏子弟中论活得久、知得多、又最不愿掺和皇权之争的,唯有这位贤王。
素来与世无争,却是老元家最清醒的看客。
关于皇陵、忠烈冢、旧制赏功,他知道得一清二楚,若真有人借此地埋尸,贤王或许能指出蛛丝马迹。
第67章 我对宰执是又爱又怕。……
贤王回了顾怀玉的帖子, 称城郊水榭畔的百年古梅正值最后花期,花若一落,便要等来年, 邀他三日后共赏。
顾怀玉觉得贤王倒有些风雅兴致,便提笔回了“恭候佳期”四字。
三日转瞬即至。
顾怀玉着了浅色常服, 随意披了件大氅便出了府。
裴靖逸瞧着他登车,立即跟了上来, 那副高大的身形不由分说就要往马车里塞。
他身子还未探入车帘, 却被云娘板着脸拦下,严防死守地盯着他, “相爷有令,旁人不得入内。”
这个“旁人”的针对性太明显。
裴靖逸耳垂上那处撕裂伤已经结痂, 暗红血痂像一道狰狞的烙印,衬得他整个人透着股危险的戾气, 他指尖点了点自己胸口,“旁人?”
云娘不苟言笑, 正经点了点头:“还请裴将军自重,莫让奴婢为难。”
裴靖逸突然转身跃上旁边的黑马。
马蹄嘚嘚靠近车窗, 他俯身凑近车帘,压低声音:“不进车厢,跟相爷说说话总行吧?”
车帘纹丝不动, 里面传来顾怀玉冷淡平稳的嗓音:“本相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裴靖逸却不恼,反而笑得愈发开怀, 他伏低身子, 整个人几乎趴在马背上,那姿势吊儿郎当得很,侧着头就往车窗那凑。
“相爷今日出门, 是要去什么好地方?”
只要不扯下三路,不谈那什么“玉箫”的下流话,顾怀玉挺愿意跟他多说几句。
他倚在软垫上翻了页书,不咸不淡说:“刺客的事有些眉目,本相亲自去瞧瞧。”
裴靖逸眉头一挑,“相爷知道是何人刺杀的你?”
顾怀玉沉默瞬息后说:“八九不离十是姓元的。”
皇家?
裴靖逸挑起的眉头忽然一蹙,周瑞安临死前唯一告诉他的线索, 东辽安插在大宸的高级内奸,手上佩着一枚刻有“承天”二字的扳指。
此人在西山寺埋伏了顾怀玉,现在顾怀玉说刺客是皇家的人。
一个姓元的皇亲贵胄,竟会是东辽的暗桩?这事比他预想的还要棘手。
他忽然出声笑了,指节在车窗上轻轻一叩,“相爷,我这儿有条小道消息”
城郊湖畔,冬末的薄冰悄然消融。
水榭临水而筑,半隐于山脚,朱漆廊柱映着粼粼波光,端的是一处风雅所在。
顾怀玉踏入水榭时,扑面而来的暖意将寒意驱散。